靜靜相擁風雪中,少年的心事卻是如一泓深潭。多少年都慣了一個人冷冷相對眾人,卻是忘記了該如何真正表明了自己,隻麵對這個女子,心底便是安寧靜謐,也隻有這個女子,他從未設防。
拉著暮蓮的手走向在廄棚中的“烏錐”,赫連徽墨笑問,“我猜你本是來給‘烏錐’治傷的,對不對?”暮蓮見“烏錐”自在赫連徽墨手邊磨蹭,笑道,“我聽聞它受傷了,也無人管顧,便來瞧瞧。可是這‘烏錐’不是脾性最為暴烈麼?這麼看來竟不是?”
赫連徽墨撫摩著“烏錐”的頸項,眼裏也帶著憐愛,“除了九皇兄,它隻跟我好,也許真的就是緣分了。”說著瞧了暮蓮想伸手又不敢逾矩的模樣,倒是笑了,“不用怕,它肯定也會喜歡你的。”拉起暮蓮的手,輕輕緩緩撫上“烏錐”的皮毛,起先馬兒還有些不適應,噅噅噴著氣,卻又很快便安靜下來,似是頗享受暮蓮的撫摸。
“它真漂亮!而且也很乖呢。”暮蓮與“烏錐”稍為熟悉,便從容了許多,細細撫著它,眉眼都是笑。赫連徽墨也笑道,“都說‘烏錐’脾氣不好,其實它隻是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喜歡的是什麼,想做的是什麼。”
“烏錐”似是明白他所言,快活地膩上了他,反複蹭著他的臉頰,又有些不安靜,赫連徽墨也便有些明白了,“你是想要出去走走?”馬兒更是親昵地蹭著他,赫連徽墨一笑,便是扭頭對暮蓮道,“‘烏錐’怕是想帶咱們出去走走呢。”
“可是它還有傷。”暮蓮正指著“烏錐”的傷處,卻見傷處早已結了痂,正覺奇怪,手卻被赫連徽墨牢牢牽住,“不妨事,咱們就偷偷從這邊柵門出去吧。”便是開了棚欄,將“烏錐”放了出來。
赫連徽墨躍上“烏錐”,朝暮蓮伸出手,風雪中的少年英姿似是真實又似幻境,暮蓮望著他唇邊的笑意,便是交出了自己的手。身子是被輕輕一拎而上的,背靠著他溫暖的胸膛,能夠感覺到他緩慢輕柔的鼻息,他們本是遙遠不可及,這一刻卻是比任何人都要靠近。這般情動微微翻騰起來,便是羞色滿麵。
赫連徽墨望見她紅了的臉頰,不由得微笑起來,溫柔環抱住她,稍稍催了一下座下的“烏錐”,馬兒加速馳騁起來,冰雪凍土在腳下如浮雲略過,竟有了踏風之感。
“徽墨,你我能夠長久這般相待嗎?”
“隻要你不離我而去。”
“我為何會離你而去?”
“或許你覺得我待你不夠好。”
“能與你一起我便滿足了。”
“或許有一天我會害你受苦。”
“便是如此,我也不要離開你。”
唇邊的微笑醞釀著苦意,赫連徽墨忽而勒馬。暮蓮正是不解,仰頭欲問,卻先自被那軟軟暖暖的唇覆上,他輕啄著她的唇瓣,柔柔與她舌間相纏,卻是柔情千種蜜意萬般,隻是,在那唇舌相親間,少年的眸子卻是隱隱透著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