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人輕聲的笑,赫連徽墨已然抬起的手生生收了回去,轉過身卻是瞧見一張兀自微笑的俊逸臉龐,卻不是八王爺赫連洛軒又是誰?
赫連洛軒稍稍離了他一些,抱起雙臂,一雙眼卻是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他,一邊又笑道,“徽墨,聽聞你為寶兒求情去了,而皇兄還真就饒了寶兒?”赫連徽墨聞言照舊一副淡淡柔柔的模樣,“八皇兄,你躲在這邊便是為了嚇唬人麼?”又微微一笑,“皇兄有多疼愛寶兒大夥兒也都是知道的,不過需要個台階下,恰巧事情由我而生,我去求了自然也便準了,也並不出奇。”
赫連洛軒雙眉微挑,正是笑眼迷蒙,卻又話鋒一轉,“前次送了去的梅子露吃著可還好?”赫連徽墨應道,“正要謝過八皇兄呢,一向胃口不佳,這個吃著倒是開胃爽口,難為八皇兄想著了。”雖素來與之交好,隻不夠親厚,不知為何,便是這個八皇兄如何笑顏逐開,也究竟似蒙著一層什麼,將人遠遠得隔了去。
“徽墨,你不覺得你太客套了嗎?這麼著倒好像我不是你的兄長了。”忽而這般說來,赫連洛軒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了起來,轉而緊緊盯著幼弟安靜出塵的麵容,說道,“這,也便罷了,隻是——很多事情怕是未必如你所想那般簡單。”
聽著他末了的一句,赫連徽墨陡然一驚,卻未曾動容,反倒柔柔笑了,“八皇兄何出此言?徽墨平素不過是在自己蝸居中讀書寫字打發時間,似乎也不必思慮什麼複雜的事情吧?”正說到這裏,卻見赫連洛軒手中金光一閃,卻是三支纖若發絲的金針夾在了指間,但見他輕抬那金針,凝神看著赫連徽墨,“徽墨,你瞧瞧這個。”
赫連徽墨便是仔細看了看那三支針,似是困惑又是驚異,“八皇兄,這是什麼?偏也不像是繡花針。”淡淡一笑,赫連洛軒將針托在掌心,金芒在宮燈下耀出,有些晃眼,“這個是牛毛金針,卻是一種獨門暗器,雖不過是細細的一支針,若是為其所傷,卻是能順這血脈經絡行走全身,不多時便到了心門,這命也便沒了。”
赫連徽墨聽罷麵上略現驚色,眉也輕蹙著,“既是這麼厲害的暗器,這些又是哪裏來的?”赫連洛軒收了針,正色道,“今日我的座騎忽然驚了,便是為這些小針所傷,適才兵卒將它屍首尋回,我才發現原不是個意外,竟是有人要我墜馬!”
原本笑盈盈的麵容瞬間冰冷起來,正是有了惱意。赫連徽墨也鮮見八皇兄這般模樣,倒也略有躊躇,隻慢慢問道,“竟然會這樣?不知是誰要害八皇兄?”赫連洛軒卻是冷笑一聲,望過來的眼神也沒了溫度,“你說呢?”
赫連徽墨啞然失笑,“八皇兄怎麼問起我來了?我長在深宮,哪裏就知道這些東西?便是人心叵測,我又怎會知道要害八皇兄的是哪個呢?”赫連洛軒卻是忽的靠前來,拽了他的右手,見他要掙也便不讓,隻緩緩解開包裹傷口的棉布,一隻傷痕累累橫陳許多血口子的手現了出來。
“八皇兄!”赫連徽墨有些氣急,要掙開他的手,卻又偏偏不得動武,隻得惱怒地瞪了他去。但見赫連洛軒又取了那三支針出來,往赫連徽墨中指與食指間對去,正是兩個指尖內側皆有細細三道印子,與金針相對卻是分毫不差。
“如何?還有什麼要說的?”赫連洛軒鬆了他的手,瞧見他麵上現出的一抹狠意,不由得心下一陣發寒,這本是一個純淨溫柔的少年,此刻卻是陌生得緊,好似忽然成了另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