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聲驟起,一支飛翎箭極速射來,正是在千鈞一發之際射在獸的前腿上,又是一箭,並無些許間隔直釘在這“雪虎”的後腿,正是這麼著,那“雪虎”便是要掙著上前,也使不得力來,隻得勉力落地。隻是異獸到底是異獸,非但不曾癱倒舔傷,倒依舊是牢牢站立著,金藍雙眸滿是怒意瞪著射箭之人。
墨色良駒上的白衣少年並無懼色,收了弓即刻上前,殷殷問道,“皇兄可曾傷到?”赫連帛仁也隻是驚多險少,眼睛並不曾離了那“雪虎”,“朕沒事,你也要小心,這異獸又不得傷它性命,怕是不好對付!”赫連徽墨瞧了眼怒氣震天的異獸,知它此刻靜立不動怕是又要有著更為迅猛的突襲,也便下了馬來,自取了一條縛獸索。
果不其然,那“雪虎”見二人在麵前已做蓄勢之態,便身子一弓,竟是躍起丈許,龐大的身軀瞬間朝二人猛撲過來,而這次的撲食之態卻又並非蠻幹,見二人同時出招,又是靈巧一轉,躲開了縛獸索,一隻虎爪“啪”得拍向赫連徽墨。
本是該移了身形了,卻是顧慮著皇帝在場,便被那一掌重擊在肩,一個趔趄摔在地上,“雪虎”見此更是接力而上,勢要將這箭傷它之人置於死地。但見猛獸身形已壓製過來,張了大口便要咬在赫連徽墨的頸側。
那獸勢頭正猛且疾,赫連徽墨哪裏有機會動彈,心中一涼,便欲抽了軟劍破了那獸腹膛以求自保,隻手還未到腰間,卻見赫連帛仁先行一掌拍去。本是內力深厚,隻這獸皮肉出奇厚實,一掌下去並未撼動它半分,卻更激怒於它,便是調轉了頭狠狠咬向赫連帛仁頸側,正是想咬斷了那人的脖子,食其血噬其肉。
赫連帛仁也算鎮定,身形稍偏,被那“雪虎”咬在了肩頭,猛獸咬力驚人,隻見它咬住皮肉便是頭一甩,那肩頭一大塊肉便被撕扯下來。
赫連帛仁臉色瞬時慘白,赫連徽墨見狀心中一急,“皇兄!”便是顧不得考慮周詳,揮手自腰間抽出瀲灩軟劍,腕上作力,竟是將獸自心口到下腹一劍劃開。縱是那獸皮厚肉實,也被這利器生生切開,頓時血液髒器噴湧而出。那紅沾染在少年白衣上,臉龐上,殷殷鮮色仿若美玉上的瑕。
“雪虎”受此致命一擊,頹然落地,和著自己的鮮血髒器趴倒在雪地上,眼睛裏猶是不甘,卻終於失了生氣。
赫連徽墨陡然一鬆,慌忙轉身去瞧遭了重創的赫連帛仁,但見他整個左側的肩膀血肉模糊,雖非致命之傷,卻是不斷淌著血,臉色白中泛青,竟是神智不再清明。見了這般模樣的赫連帛仁,赫連徽墨卻是心下一動,此刻不正是殺了他的最好時機?
手中的劍柄又自攥緊,緩步靠近了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兄。異獸的血猶掛在臉上,順著美麗的輪廓一滴滴掉落在衣衫上。蒼天白雪的密林間,白淨如玉的少年,大片的殷紅血跡,冰冷的眼神,唇角猶帶著淡淡笑意。
赫連帛仁被撕裂了皮肉,疼痛自是難當,血流過速下也便神智昏沉起來,眼自迷蒙,卻是恍然見到那個浴血的少年手持著寒光凜冽的劍,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要去瞧他的神色,卻是朦朧著,幼弟的眉眼神情都是一片模糊。赫連帛仁心中自有寒意,強撐著運起全力蓄在掌中,若他真要有所不利,便是勉力一擊約也能阻了他!
全心係著前麵走來的少年,卻不料忽感背後生風,恰是疾勢來臨之態,赫連帛仁心驚不已,眼下便是他如何設法去抵禦也是徒勞了。
竟是刀俎魚肉!
然而麵前的少年卻先動了,手上軟劍一挽,飛身而上,隻聽得“鐺啷”一聲,赫連徽墨的軟劍已抵住了那背後來襲。便是無力勝他,卻也阻住了那人的突襲,隻是腕上震意連連,連著胸口都微微發痛,這般力道不容小覷!
赫連徽墨後退幾步持劍而立,原來竟又是那柄傷他不淺的重劍!定睛瞧那使劍之人,雖是壓著鬥笠,那眉梢下的深痕卻是清晰可見。
不容得他再多打量,那人重劍穩穩施來,運力又比方才更重了幾分。赫連徽墨軟劍一凜,抬了腕子去抵,卻硬是慢了些許。方才被“雪虎”傷了肩胛,此刻運力便是稍顯滯怠,也正是這差之分毫,失之千裏,不及推開,那人重劍便深深刺進了他的胸口。
赫連帛仁正是瞧見這一擊一刺,但見那襲擊之人瞬時拔了劍去,赫連徽墨的身子便緩緩滑落,胸前血色暈開,仿若夏日裏絢爛的曼陀羅,淒美而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