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路口這邊站著的二人,那沐立春風中的少年唇角噙笑走了上前,喚道,“深深。”皇甫深深粉麵羞意未褪,卻已然綻開笑容,“徽墨哥哥。”便是瞧了她眼眸晶亮,赫連徽墨溫和一笑,“深深今兒怎會來此?想來這會兒該是你家做月結的日子。”皇甫深深正是聽了這話不敢瞧麵前少年的眼,好在赫連徽墨也未曾追究,倒是望著立於皇甫深深身側的青衣少年。“白將軍,歲狩一別,好些時日不見了。”
那少年聽了這話便是想起舊日受辱,麵色更不自在,隻得勉強施了禮,“微臣見過十一王爺!”少年正是白倏羽,歲狩時與這傳聞中的病秧子王爺比試騎射功夫,竟被他連連羞辱,此刻又怎得好興致與他閑話?
赫連徽墨似笑非笑,說道,“白將軍今兒是陪深深過來進香?”女子進香多是祈福求簽,也多有一些女兒家的心思要言明,因此若有男子相伴而來,叫旁人看了便自是妾意郎情。此刻赫連徽墨淡淡一句問來,白倏羽尚未答言,卻是皇甫深深急道,“不是的,我跟小白哥哥隻是碰巧遇到了。”
赫連徽墨瞧見白倏羽麵色一暗,便是了然,卻也隻微微一笑,“這個姑且不論,你這衣衫頭發怎會這般模樣?”聽他說了,皇甫深深才驚覺自己的衣衫沾了許多塵土,挽起的發亦是鬆散,便是眼眶一紅,又是懊惱非常,隻不得說出方才之事,便捺了淚低頭拂灰。
白倏羽瞧了心頭又是怒意陡起,才好容易哄了她不哭的,此刻卻又被這個十一王爺招出了淚,便是要說話。孰料赫連徽墨卻眉頭輕蹙,問道,“深深被欺負了?”他伸手抬起皇甫深深的臉,見她淚珠子在眼中打轉,便是柔聲說道,“別哭了,這麼著像個小花貓了。深深也是將及笄的大姑娘了,老是哭鼻子可不行啊。”
皇甫深深五月生辰,恰是及笄之年,因是家中長女,皇甫家便早從三月起開始張羅籌備大小姐的及笄之禮,更特特包定了臨了都城清流“玉漱泉”的“風致雅閣”作為行禮所在。傳聞親為皇甫深深梳髻帶簪的會是尊貴的八王妃,屆時亦會有許多皇親貴族前來觀禮,可謂是榮耀無限。
聽他這般柔聲說來,皇甫深深卻是更見委屈,眼淚落了下來,“徽墨哥哥!”喚了來卻又不知該如何說下去,卻是赫連徽墨語氣更柔,“深深不哭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這個小丫頭打小淘氣非常,輕易也不示弱,此刻如此委屈落淚必是大事。
白倏羽正是瞧了二人如此,心頭悶了起來,將走又不得走,便是煩躁甩袖回身,卻不意瞧見那林中有五六個小廝抬著一人過來。其中一個小廝瞧見白倏羽,立時麵色大變,驚呼道,“六爺,就是他,就是那個人打死了咱們公子!”
這話呼來,周遭之人紛紛盯著那一行人,待到走近了才瞧見這幾人抬著的恰是方才非禮於皇甫深深的登徒子。
但見那登徒子竟是麵色青紫,身子軟趴趴的,叫人生了怖色的是他的眼,瞪得眼角呲裂,裂縫的地方血掛成了細細一道線。
這無聲無息的便確是一個死人了。
白倏羽一怔,才他確是用了力丟他出去,隻那也有限,絕不至於要了人命,莫非此人生得比旁人要弱?他正凝神瞧那死狀有異的屍首,卻是方才的小廝一手指著他的鼻子嚷嚷道,“六爺,就是這個人!方才公子進了林子,我便跟了過去,確是這人一手將公子甩出幾丈遠!那力道極大,莫說咱們公子素來身子弱,便是個練家子也得沒了命啊!”見他說得失實,白倏羽皺了眉,“要丟人出去幾丈遠怕是放眼天瑞也無人能為吧?”那小廝聽來更是惱怒生急,揮拳便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