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徽墨微微點頭,朝皇甫深深道,“深深,我讓晴兒陪你回去。”皇甫深深一怔,“我不回去,我跟你們一起去。”一旁伺立許久的晴兒也急道,“王爺!您——”話未出口,卻被赫連徽墨打斷了,笑容不改,“何必擔心?難道樓太尉還會強留白將軍與本王不放?”話尾卻是對著張忘川說來,那張忘川隻謙和欠身,“王爺說笑了,王爺大駕光臨,太尉府自是蓬蓽生輝。”
赫連徽墨隻一笑,瞥向身旁皺著眉頭的白倏羽,瞧他的形容正是想說不能說,便道,“白將軍還有什麼顧慮?”白倏羽倒不答他的話,隻走向皇甫深深,聲音放柔了許多,“深深,你乖乖回家去,也別和你哥哥說起這事,我自會處理妥當的。”
皇甫深深卻搖頭,“不要,我要跟你們一起去!”白倏羽苦笑,“不許任性,聽話,讓這位晴兒姑娘陪你一同回去。”又朝晴兒道,“晴兒姑娘有勞了!”白倏羽本是武將,性子自是粗枝大葉,此刻卻這般耐了性子,便是多少情意都叫人看了去。赫連徽墨在旁笑道,“白將軍不必過慮,晴兒最是伶俐,伴著深深回去也可叫人放心。”話中意思白倏羽焉能不明,倒紅了臉,也不便答話。
“徽墨哥哥。”獨皇甫深深未曾發覺白倏羽的異樣,隻管瞧著赫連徽墨,把個少年將軍頓時冷落了去。倒是一旁的晴兒見狀便福身請道,“皇甫小姐,您也別擔心了,王爺和將軍不過是去做客,想來一時半刻也便回來了,咱們且先回去侯著也好。”到底是十一王爺的身邊人,自然明白王爺若是決意而為便是如何勸阻也是徒勞。
赫連徽墨笑了笑,隻把目光轉向麵前的張忘川,此人自始至終都是氣定神閑,他家公子亡故之事倒是予他一絲影響也沒有。那張忘川見十一王爺望來,便溫言道,“十一王爺請!白將軍請!”
話音才落,便有小廝拉過一輛翠幄清油車來,便是白倏羽多不樂意與赫連徽墨同車前往,也不得不勉強為之。兩個在車內坐定,便是張忘川囑咐小廝如何將公子屍首好生運回太尉府雲雲,不在話下。
而白倏羽倒是自打坐上車便渾身不自在,偏二人又隻能並列而坐。他正自煩躁,卻聽赫連徽墨淡淡道,“白將軍稍安勿躁,我知道你與我怕是對不得盤了,便是沒有前番歲狩之事你也早將我作為心中一顆刺了吧?”正是這話說來平淡,聽者卻有若驚雷,“不知十一王爺何所指?”
赫連徽墨望了他一眼,瞧見他滿麵驚疑,便笑道,“有些話要說的很明白麼?心裏知道了也便罷了。”也並未讓他接話,又道,“不如將軍好好琢磨一下稍後進得太尉府該是個怎麼應對法,樓太尉為人怕是你比我更清楚。”他語態平和,也隻以“你我”為稱,無形間便叫人去了疑心。
白倏羽雖在意他方才所指,卻也不禁想到那長袖善舞笑裏藏刀的樓太尉。雖天瑞王朝素來重武輕文,這平民出身的太尉卻官至極品,朝堂之上足以與幾位貴族出身的親王將軍平起平坐。此人看似無偏無黨潔身自好,隻這些全是做給皇帝一人瞧的,滿朝文武除了三位親王八大將軍,便再無人敢開罪於他,如若不然,一本參奏革職查辦還猶可,更是怕株連了滿門無辜。
而今日,他被人指為殺害樓太尉獨子之凶,確是萬分棘手!
“想來白將軍也是顧忌良多吧?”正是心中暗驚之時,卻聽那十一王爺極清的聲音傳來,這話問來便叫人更是鬱結於胸。
抬眼望那張精致非常的臉,此刻這人並未放多少情緒在臉上,極淡的瞳色漾出微微慵意。隻是不知為何,明明是一副弱不禁風的皮相,眉宇間隱現的氣勢卻又絕不容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