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錐子抵在皮肉最為薄弱的地方,涼意由這一個小小的點滲透到體內。赫連徽墨卻並未動容,仍是微帶笑意,“你莫非不知道我與你主子是一母所養?”音涼如水,他眸中隻見戲謔,倒令那慕染手中錐子更是著了一分力。
錐尖一點殷紅冒出,慕染雖有絲訝異,卻並未撤離,但見赫連徽墨頸間白皙的肌膚上一道細細血流緩慢淌下。他微微鬆了兩分力,卻仍舊盯著眼前的少年,全身更是戒備。
“我能夠知道你的身份卻不向人揭露出來,你還覺得我是敵?”赫連徽墨收斂笑意,淡然麵容之上籠著朦朧光影,叫人難辨真假。卻聽他稍緩又道,“黯鞘,慕染,不都是七王爺精心訓出的死士麼?”聽到黯鞘的名字從少年口中吐出,慕染驚怒之色更甚。淡淡一笑,赫連徽墨抬手,輕輕將抵在自己咽喉的銀色錐子推開,“想來你也注意到了,那樓太尉之子的死因並非骨刺刺入髒器。”
慕染一驚,適才那屍首左胸肋骨確是有多處斷裂,但若細細查探,卻是可以覺出那裂骨之傷隻在輕微之處,並不能刺入髒器。隻是屍首腹腔微隆,應係大量積血所致。如此看來,仵作所說死因為積血壓迫心脈也並不錯。
“不知十一王爺有何發現?”慕染不得不開口問詢,本就是蹊蹺之事,而顯然這個十一王爺已先他一步查過屍首了。赫連徽墨淺笑未語,反是一抬手,掌心赫然一支兩寸來長的鋼釘,隻是這鋼釘又比尋常的要細上些許,兩頭銳利非常。
“‘攝魂釘’?”慕染乍見這鋼釘便是吃驚不小,這“攝魂釘”乃是來自縱烈帝國的流浪武者所攜兵器。此物小巧隱匿,刺入敵手體內後輕易不能察覺,且頃刻便能奪人性命,可謂陰毒。此刻這近二十年都未曾出現的“攝魂釘”複又現世,確是叫人詫異。
“你拿去給你主子瞧瞧。”赫連徽墨淡淡遞出“攝魂釘”,慕染接了,又聽他說道,“幫我轉告七王爺,如母妃忌日將至,我想與他一同拜祭。”慕染聽罷更是蹙緊雙眉。主子的母親如太妃薨逝經年,卻也從未見主子行過拜祭之禮,現下十一王爺忽而提及忌日之說,怎能叫人不生疑。
赫連徽墨卻並不在意他的疑色,隻徑自轉身離去。慕染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稍稍後退了一步,恍然未覺掌心中攥著的“攝魂釘”已然溫熱。
彼時赫連徽墨回到宮中,並未用皇帝禦賜的黃金螭虎腰牌進出宮門,反是如前一般施了輕功入得內裏。“安寧閣”中仍有燈火,卻是在他的臥房。赫連徽墨猶疑了一下,便是悄聲踏入。但見桌案上銀燈熠熠,晴兒手頭拿著個繡活埋首飛針,約莫是隻顧著撚線繡來,也未曾發覺赫連徽墨走進屋子。
赫連徽墨在門口稍稍站了一會兒,唇邊若有似無的笑重又掛起,喚道,“晴兒?”忽而聽他喚來,晴兒慌得手一顫,那繡花針便紮入了手指,疼得輕聲叫了起來。赫連徽墨見了便快步上前,拿過她的手,那血珠子點在白嫩指尖上,在柔柔燈火下更是殷紅嬌豔。赫連徽墨也未多想,將那傷了的手指含入口中,吮去汙血。
“王爺!”他這番作為倒令得晴兒粉麵羞紅,想要撤回手,卻也不願離了他這份溫柔以對。指頭在他唇舌間便覺柔滑綿密,那一絲絲溫熱從纖纖指尖擴散至手臂乃至全身,雙頰頓如火生,心頭卻又羞怯喜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