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 / 2)

正央門是皇城主門,這是宮城中最高的一座門,朝中大赦、獻俘等重大儀式都在正央門舉行。牆邊巍峨角樓亦是黃琉璃瓦頂、青白石底座,飾以金碧輝煌的彩畫,朝暾夕曛中,仿若仙境樓台。

此刻,沉重的朱漆城門嘎然開啟,兩縱玄甲衛隊由內疾行而至,護戟持於身前,先自排列於城門正方,單隻留一個四人列的通道出來。

早有侍衛令跪倒門前的示威之眾噤聲,眾人先不予理會,待見了這禁軍鐵衛正色而出,又隱隱有黃緞垂簷的楠木禮輿停到了正央門內,便一聲兒大氣皆無,隻垂首躬身。

常人何以見得天顏,這會兒天瑞的君主卻是由內侍小心恭迎著下了輿。鑲金七寶白玉冕冠束於發髻之上,玄端朝服寬袖重擺,腰間環係天下樂暈錦綬,舉步前行,衣裾襲地,底下有人偷眼望去,卻是瞥見天子容顏俊逸順和,眸中自有寬仁之氣。

便是如此,適才多少吵擾也不敢再說出口。赫連帛仁倒是不以為意,緩緩走到前去,沉聲問道,“朕聽聞有人要為中領軍白倏羽鳴冤叫屈?可有此事?”聲音並無半點惱意,卻是底下多少人不敢接口,隻唯唯將頭更低下幾分。

赫連帛仁淡淡掃了眾人一眼,又道,“是沒有這回事麼?那好,朕便要定你們無故聚眾滋事、擾亂都城、煽動民心之罪!”聲音不大,隻那字字鏗鏘,不怒自威。

“皇上饒命!”眾人哪裏敢多言,隻先將告饒之語山呼震天。赫連帛仁冷冷瞧著這些示威百姓,見他們口中作響,聽得耳中又是混沌一片,便是心頭有了幾分不耐。“來人!將這些滋事之眾押解下去!”話音才落,鐵衛便瞬時壓來,民眾正是驚嚷起來,卻聽得其間一人鎮定說道,“皇上!草民能夠證明太尉公子遇害並非白將軍所為!”

鐵衛未動,赫連帛仁輕輕揮手,原已押下數人的鐵衛便各自歸位。他竟是微微一笑,顏色溫和了許多,“你是何人?”那出言之人便跪著往前挪移了些,額頭抵在地上不敢逾矩抬起,隻聽那聲音倒是沉著,“草民鄢歸,叩見皇上萬歲萬萬歲!”又從懷中掏出一冊文書雙手呈上。見赫連帛仁點頭,相海便接了冊子遞上去,卻是一冊萬民上書。

赫連帛仁草草瀏覽了些許,隻在後頭那些名諱上多停了一會兒,便將文書叫相海接了,自己卻溫言問道,“你是親眼瞧見殺太尉之子的是另有其人?”那鄢歸答道,“回稟皇上,確是草民親見!那日白將軍將樓公子丟出去後,草民確是見到樓公子重又起身,隻是才要走動,忽而有一青衣人自林間竄出,不知道往樓公子身上施了什麼法,樓公子便軟塌塌倒在了地上,也便再沒有起來。草民看了著實驚慌,後頭又有太尉府上的家人過去,草民怕惹禍上身,便悄悄退開了。”

“哦?那你可曾見到那青衣人的模樣?”赫連帛仁不動聲色,卻是瞧見仆地之人一雙手倒有些發顫。那人稍許一頓,回道,“那青衣人動作實在太快,草民並未瞧清。”冷意落於眼角,赫連帛仁輕拂寬袖,又是說道,“既然你早先也並未替白倏羽證言,此刻忽而糾集萬民呈書鳴冤,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