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春入河邊草,花開水上槎。

春的到來,世界由表及裏呈現一片新綠。不像夏天那樣幹枯炎熱,不像秋天那樣冷清,也不像冬天那樣寒冷。

我此刻在一個偌大府宅的涼亭裏,柳絮紛飛,依山傍水,甚是美好。

這春天,既給人以新的生命,也給人以新的希望。

這蓓蕾初放的春。

“趙穎小娘子?”這不合時宜的鬼叫!

我帶怒意看向身後,卻莞爾一笑,偏得端莊有禮欠了欠身,如他那般戲謔:“小相公?”

他是我的貴人,此前正因為有他,我得以拿到假死藥,擺脫李趙氏的身份。也因為有他,我與子誠才有一個契機重生——子誠得以拜南良夫子為師,我能夠拜張騁為師學醫傍身。這兩位皆是名滿天下的良師。

他自是一個不簡單的人。他這般助我卻是要求與我假扮夫妻,我隻能做罷,這等怪人的事情還是不要知曉的好,知道得多死得早,這人背後定是一個個陰謀漩渦。

眼前的石子礙眼,礙眼之極,這是涼亭,小石子來破壞景色做什麼!像眼前的這個人莫名其妙,這一路我醒過來他便是一直講到現在!你,你知他是話嘮嘛!他不單是話嘮,還是個登徒子!你見他言語輕浮,哪有尊重我的意思?嬉皮笑臉啊!不正道啊!他娘親定是沒有好好教他,怎地生了他這個性格扭曲的怪人!這路上救我說不定還隻是覺得有意思!我真是越想越氣,短短時間內早已將他的祖宗罵了個十八代!

我泄恨一樣將石子狠踢一腳踢飛,涼亭居高處,石子生生落到涼亭腳下的水池裏,濺起丈高水花。我麵色如常,笑意不減:“相公我實在覺得這石子礙眼礙腳得很,你覺得呢?”

他低沉笑了,突地靠近我耳邊,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看也覺得,娘子的不順眼就是我的不順眼。”

這,個,人!我麵色漲的通紅,一個人快步走下高踞涼亭,到不遠的湖邊,登徒子!登徒子!氣急我!轉身瞪他,大聲喊道:“你不要調戲我!我可是良家女子!良家!”

他追隨著我跑了過來,就直徑過來打我的頭:“良家女子也是我家的你說是嗎娘子?”

冷靜!冷靜!他的貞操都喂了狗吃,我自然不能跟這種性格不全的人生氣,會自降身份。“相公。”我媚生生喚他,“相公別跟我這婦道人家計較啦。人家這不是害羞了嗎?”我依偎在他的胸前蹭了兩蹭。

他打了一個顫栗,勉強地撫摸著我的後背,雖然極力掩飾,音色還是不可避免扭曲:“娘子怎麼這般……乖巧。”

我得意抓到了他的調戲點,也不理他。端端看著池水中兩人倒影。

女子生的及其俏麗,鵝蛋臉溢滿溫婉風情,大眼睛靈動如眉目傳情,高鼻梁有異域之風,小嘴唇粉嫩如花瓣。一身耀眼紅服襯得膚色瑩白如雪,翩若驚鴻,矯若遊龍。

女子此刻依偎在男子懷中,及其溫順。男子此刻皺著一對劍眉,一雙桃花眼尋常的魅惑終於破功,不自然之極。

這真真是一個好看至極的男人啊,比之李清江勝數籌。他膚色偏白卻無女態。麵部輪廓生得硬朗,顯得他有些剛硬。他的一雙桃花眼為他整個人的淩厲之色得到中和。氣宇不凡,視而有情。身穿水墨色衣,如瀑青絲綰起,盡顯風流少年之豐采。

“你叫什麼?”

“顧暉之。”

“我叫趙穎。”

王暉之雙眉一挑:“我知道。”

“給我張你的畫像可好?我有……臉盲症。”

“看不清別人的臉?這可是極為罕見的病。”他一臉錯愕看著我,不過不甚在意,“你別在意這撈什子病,張騁老頭能治好。到你學成我自然來找你,用不著什麼煩人畫像。”

我突然很感慨,我的臉盲症屬於中度,我認得爹娘和子誠。但辨認李清江卻要靠他手裏標誌性的折扇。爹娘真心疼愛我,因此這些小缺陷無礙,我榮寵如初。

而李清江從未認知我本性,他隻以為我是聖母小白花,一襲白衣飄飄然。突然得知我有缺陷便入不了他眼。可悲我少時懵懂隻能看見他英姿颯爽才氣逼人。而這個顧暉之倒是並不在意此事,他隻是安慰我,以為我因此難過自卑。

可憐我自傲幼時琴棋書畫精通,相貌自詡驚人之姿,看人卻是惡臭不堪。好人壞人如此分不清楚,此刻我端端對此人生出了幾分好感。

我站直,一揮廣袖放於身側,腰彎極低:“趙官人,多謝你對我母子的再造之恩,無以為報,定當為官人大業貢獻綿薄之力。我名趙穎,乃朝堂五品官員趙正嫡女。因錯嫁折扇公子為妾,落得這般田地。但妾身並不服天地!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頭前萬木春。妾身乃有傲骨之人,並非尋常女子性格。如今對官人坦言,是為了讓官人明白我的價值,敬我,重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