戢王,我一直以為他沒有的,卻原來,戢王也是有的,他也是有的,淡然,冷漠,他原來還是有這樣的感情的,濃烈,深厚,原來還是有的,有的,隻不過,隻不過對象不是我!不是我!現在不是我,恐怕以後也不會是我!戢王,原來也是有的……有的……

看著他那樣痛苦甚至癲狂的神色,我的喉頭,終於,也禁不住甜了。

“咳咳……”我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咳嗽。

“蒼蒼!蒼蒼!”我又似乎聽到了師弟驚駭的大叫。

一雙大掌牢牢扣住我的肩膀,略顯黝黑的臉色放大在了我眼前,表情焦急:“蒼蒼,蒼蒼!”

蒼蒼,蒼蒼,幹嘛跟叫魂似的,還這樣沒大沒小,還看著這樣著急——真是的,他倒急什麼呢?!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成這個樣子?

還是軍人呢!同樣是軍人的我,體力都好像有點不支了,還在這兒直直站立著呢!其他的軍人我是不大清楚,可是爺爺說過:蔣家軍出來的人,沒有一個孬種!

這個白癡,不會就是那個意外的孬種吧?

想到這裏,喉頭的甜膩再度發起,並且迅速擴大。我似乎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我的胃裏急速彙集,並作一股,向上翻騰,直愣愣的向口腔外衝去。

“噗——”的一聲,終於,我再也不能忍住,被這一股液體衝開了口腔。

腥濃,猩紅。

像數點梅花,迅速盛開在師弟的麵龐。

強睜開眼,將視線用力聚攏,端詳半晌,我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個顏色我本來就是很常見的,方才師弟還被我打得吐出了這樣的色彩來。

是的,我吐血了,繼師弟與戢王之後,第三個吐血了。

其實我不想這樣的,他們兩個人吐血尚且情有可原,我一個外人,又不是什麼弱質女流的角色,一項身強力壯,怎麼可能吐血呢?怎麼可能?!

“蒼蒼,蒼蒼……”然而,如果不是真的,怎麼師弟的臉色會變成這樣?

“蔣姑娘!”然而,如果不是真的,宮不撤的眼眸怎麼會閃過那麼精彩的神情?

“天蒼?”然而,如果不是真的,戢王的注意力,怎麼能在這樣的時刻被我牢牢吸引?

然而,我,此時此地的我,卻隻能用力甩開師弟的大手,盡力挺直脊梁,背對著那以淡然著稱的皇子,右手高舉著一直隨身攜帶的一隻虎形什物,聲音冷淡生硬:“虎符在此。我,蔣家軍第九代家主,蔣天蒼,號令諸將:拔軍北上!”

拔軍北上,拔軍北上,拔軍北上……

我的聲音不住回蕩在我耳邊。

“末將……得令!”

師弟的聲音亦回蕩在我耳邊。

“末將得令!”

數百蔣家軍的聲音同時回蕩在浩大的梧桐林裏。

末將得令,末將得令,莫將得令……

我錯愕了,旋即微笑。

這麼多的人哪……原來爺爺,還是這麼不放心我相信我呢……

末將得令,末將得令,莫將得令……

聲勢雖然浩大,隻是不知道,真心隨我北上的,能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