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絕處逢生(3 / 3)

他右肩中了荊天問一劍,傷口頗深,非但用不上力,轉折也不靈便,但左手抱著木板是萬萬不能鬆了,一鬆了,不必等到撞上石壁他已沉入江底了。他隻有咬緊牙關,緩慢地移動右手,當然更怕用力過度,衣服碎裂。雖然在江水中,但冷汗仍是潸然不絕。終於他右手摸到了繩索,但受傷之後,連繩子也握不緊了,他咬住嘴唇,轉動手臂,把繩子在腕上繞了兩遭。

還沒待繩子纏好,就聽哧一聲,衣領一鬆,那鉤子脫卻,後麵船上還在用力拉扯,所以繩索急速往後鬆開。穀尋崖隻覺右臂一陣拉扯的巨痛,自是被繩子扯動之故。他的手本就抓不緊繩子,這一痛自然就不由自主地鬆了手,幸好他已將繩子繞在腕上,才沒有脫扣。接著手掌又是一痛,有東西刺入掌緣,那便是繩上的鉤子了。不過如此一來,繩子倒是緊緊縛住了他的手,他被緩慢地平衡地往後拉動。

穀尋崖慢慢調勻氣息,盡量不動,身子便浮在水麵上,至少江水的阻力便小了不少。船上的人也將力道放勻,拉著他一點點移動,雖然緩慢,但畢竟還是在不斷地靠近。感覺象過了幾百年,穀尋崖的右手碰到了船舷。上麵伸下兩隻手,托住他的腋下將他拉上船,輕輕放在船板上。直到身子落了地,他才長長吐了一口氣,可是整條右臂全然沒有知覺了。

當漸漸看清眼前情景後,就看到古悅修關切的神情,連聲問:“怎麼樣?怎麼樣?”穀尋崖隻覺得渾身猶如脫節一般,又痛又麻,但仍滿不在乎地笑道:“好象暫時死不了了。”古悅修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素知他廩性如此,也就不太在意了。當下伸手輕輕解開他的衣襟,為他處理傷口。

穀尋崖全身乏力,閉上眼暗自調息。古悅修輕輕為他包好肩頭和胸口的傷,生怕一重了就會碰疼他,又將他一直伸直的右臂慢慢挪放到他身邊。觸手冰冷,肌肉鬆軟,僵直無力,心下一怔,猜想是受傷後又被一番拉扯,暫時失去知覺而已,也不太擔心。

穀尋崖閉著眼休息片刻,突然想看看荊萬一乘坐的小船撞擊後還會留下什麼,便要掙紮著坐起來。“你別亂動。”古悅修忙阻攔他。“我……看看……看看……”穀尋崖有氣無力地道。古悅修稍一沉吟,便猜到他的心思,便托著他的肩膀,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胸前。

此時船離天門山已遠。穀尋崖極目望去,除了隻見到一片碧波蕩漾的江水外,什麼也沒有。心知江水洶湧,已將船的碎屑衝得無影無蹤了,不免一陣淒涼。人生在世,如滄海一粟,如風中一塵,過而無影,徒有千載名,分教後人說。

“你倒底找沒找到寶藏?”古悅己站在一旁許久了,一心一意隻掂記著這件事。起先穀尋崖甫脫險境,大哥又忙著給他裹傷,他不好開口問,現在就迫不及待地問出來。“二弟。”古悅修不悅地責怪道:“諸多事都是由這寶藏而來,你還問它作甚麼?”“可是……”古悅己想要反駁,但見大哥麵色不愉,便知趣地不再問下去。

穀尋崖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這世上已不複有天門寶藏了。就算有人找到其所在,也無法進得去了。”“什麼意思?”古悅己怔怔地問。“我已將玉玨拋入長江之中。”穀尋崖語氣平淡地道。“什麼!?”古悅己驚跳而起:“你把半月玨扔了!那可是我們家的……”“二弟!”古悅修厲聲喝止。古悅己見大哥似是真的動怒了,隻得摸摸鼻子,不作聲。

穀尋崖輕笑道:“我知道那是你們古家的傳家之寶,可是我若不以此為餌,怎麼能輕而易舉地打敗荊天問?再者說,玉佩一日不去,這紛爭遲早還會再起。江湖中捕風捉影之事多如牛毛,隻有徹底做個了斷,才能絕了那些貪得無厭之念。”他停下來喘了幾口氣,不等他再開口,古悅修已搶先道:“什麼寶藏、名望,那都無關緊要,隻要你平安無恙就好。”

穀尋崖心頭一動,心知他所言必是出於一片誠意,心裏又感動,又有些慌亂,扭開頭借以掩飾臉上的神情。此時夕陽正浮在江麵上,映出一片金光燦燦。波浪在餘輝照耀下閃著金光舞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