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二亮晚上傳呼井上林。
他通報了他和陸鳳調查的情況,說了路少洲對案子的態度。井上林靜靜地聽著,聽完後,再三交代他一定要保存好夏雨生給的那幾張圖,還要想辦法從李偉峰手裏把另外一張圖弄回來,他說這是案子的關鍵。他要賈二亮和陸鳳把所有項目全部調查一遍,看看是不是每一個項目都有謝易梵的畫,隻有把這些情況全部掌握,才能判斷出來他們是如何插手項目的。
“老井,我明白,你放心吧,我把全部調查做完以後,我們再碰個頭,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原因。你那裏情況怎麼樣?薑大明問過我幾次,問你跟我聯係了沒有。我說沒有。”賈二亮在電話裏問道。
情況沒有更多的進展,井上林不願多說,搪塞了幾句,就掛了電話。賈二亮沒有問他在哪裏,也不知道他在武漢。井上林在武漢調查取得了進展,他在賈二亮住的晴川假日酒店,不但查到了乙慶良的登記證,而且查到了尹冰、浦文君的住店登記,就是沒有發現吳仲川的。他心裏清楚,如果吳仲川來武漢,如果他住在這裏,絕對不會用自己的身份證登記住宿的。他想不清楚的是,浦文君為什麼跟賈二亮坐一個車廂,還是上下鋪,難道韓曉雪是吳仲川的後台,他是韓曉雪的棋子?
井上林不相信吳仲川跟她的關係。
“他不會喜歡一個老女人的。”他推翻了自己的判斷。但是,如果這個判斷不成立,僅憑吳仲川一個人的力量,絕對不會把事情做得如此順利。到現在,他還是不相信吳仲川陷入這起案子中,因為,吳仲川的精明,井上林心裏是非常清楚的。
“他沒有來武漢,還是走錯了路?”井上林腦子裏突然蹦出這樣一個結論。自己隻在火車到達青昌車站時發現了吳仲川,如果事情不是推測的那樣,他有別的什麼事情,去了別的地方,也是可能的。否則,浦文君為什麼會跟賈二亮一個車廂,有那麼巧的事情麼?
“絕不可能?”想到這裏,他冷靜地認為,世界上的事情不會那麼巧,一定是預先設計好的。或者是她得知賈二亮坐這趟火車,他們追上來的?他想到賈二亮告訴過他,王明陽給他打了電話,指定要他坐這趟火車回青昌,因為,隻有這趟車,要過一個晚上。
“王明陽?”想到這裏,他打了個冷戰。
井上林不敢往下想,越想越亂。他坐下來,冷靜地抽了一支煙,望著窗外。如果王明陽參與了此事,就有些麻煩了,因為,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他對自己,對刑警隊工作程序,十分清楚。他搖搖頭,否認了這個想法。王明陽畢竟是公安局副局長、代理局長,他不可能參與犯罪,他為什麼要參與呢?他不認識謝易梵,不認識韓曉雪,他怎麼可能參與犯罪?絕對不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井上林使勁吸了口煙,決定返回青昌。犯罪的地點在青昌,更多的線索隻能在青昌,隻有在青昌,才能找到重要線索。
他要回青昌找兩個人,付一和浦文君。
井上林坐上火車,返回青昌。
賈二亮和陸鳳又接到李偉峰電話。
兩人開車來到燕宏公司,李偉峰沒有寒暄,單刀直入地告訴他們,自己跟謝易梵之間沒有個人恩怨,有些事情,完全是出於公心。他說他與九江小化肥項目、贛南引水項目、高壓閥生產線項目以及數字機床的項目負責人通過電話,這些項目都談得不太好,他們都對進出口公司有意見,而且,謝易梵每次都送外商一張生肖畫,每次畫都不一樣。“黃鸝的死提醒我,我覺得,他完全是用藝術手法掩蓋其罪惡的目的。談判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順利,完全是老外掌握了中方底牌,泄露的人就是謝易梵,傳遞的手段就是生肖畫。”
兩人不得不佩服李偉峰嚴密的邏輯分析能力,也不能說他分析得沒有道理,但是,辦案要求證據,沒有證據,再合理的推理認定也沒有什麼用。賈二亮把這個道理告訴了李偉峰,問他有具體證據嗎?
“有。”
李偉峰眉毛一挑,比畫著告訴他,此事本來我也沒在意,你們上次問引進項目一事,我就想起來了,我們燕宏項目是去年五月在龍泉賓館談的,封閉式談判,不但房裏外線電話掐斷了,連手機、呼機都統一保管。兩人同住一個房間,時間又很緊,根本無法傳遞信息。我記得談判開始時,謝易梵送了一張辛未年的生肖畫給老外,那張畫有三組,分別畫著羊跑、羊臥、羊走的不同姿勢,當時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因為都是當著大家麵畫的,誰又會想到有什麼奧妙。第二天談判僵在那裏,晚上我們商量著到淩晨才睡,早上九點又談,如何通風報信?但是,你猜都猜不出來,價格一拋出,老外好像知道一樣,不慌不忙地拿出了對策,當時我想,這老外一個個難道都是精靈,早就知道我們的策略?現在你們一提醒我,我想起來了,當時,他確實在送給老外的生肖畫上打了個鉤鉤,寫了英文字符。我猜是表達什麼意思,還問過他呢,他說是羊的英文名,我英文基礎差,還真的弄不清楚。我打聽過,他死之前,進出口公司談的項目,價格都不理想,你想想看,事一事二也不能事三吧,現在不但過了三而且過了六,你說不是有人做鬼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