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林是在晚上六點多才堵住浦文君的。

找這個女孩子,可費老勁兒了。從她的身份證開始,到原住地派出所核查,再查她的親戚、朋友、同學,總算讓他找到了她的住處。井上林轉了一圈,又轉回來了。浦文君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離他住處也就幾站地。井上林感歎,這是一個鬼精鬼精的女孩子,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她騙了。

井上林帶了一個片警來找她。

片警是個女孩子,叫鄧青,是陸鳳的同學,個子很小,沒有陸鳳長得漂亮,人卻很精明。他們穿著警服,在樓前等了一天。鄧青幾次跑過來,說老井,你去派出所吧,我把她帶過去。井上林說,有那樣簡單就好了,這個女孩子,是一個重要人物,我害怕她來點別的什麼,所以,把你帶來。我跟你們所長說了,這件事,就他知道,你不要告訴他情況。鄧青笑著說,看你緊張的,我明白。她問陸鳳為什麼不來,他說她有事。鄧青說,有什麼事,不就是跟冀北方談戀愛嗎?

“你知道?”

鄧青鼻子一哼:“沒有我不知道的。”

井上林的臉上有些尷尬,沒吭聲。

“我還知道你的案子。”

井上林苦笑了一下:“有些事我就不用說了。”

“不用,我會全力幫助你的。”鄧青眼睛透著詭秘,“你放心,謝易梵這個案子我還真了解過,有的是通過陸鳳的嘴知道的,有的是聽說的。你麼,在公安局是個人物,我們所長特別敬佩你。我沒有想到,有跟你在一起的機會。放心吧,老井,對這個女孩子還有什麼事,交給我,我是負責這一片的。”

“好好,那就謝謝你。”井上林放心了。

五點多,她吃完飯,給他帶來了一份,說你吃吧,我估計她不會來的,要不,我們明天來吧。井上林堅持,要等到晚上。他要守在這裏,一定要等到浦文君。就這樣,兩人守在鄧青租住的房子門外。六點多,井上林剛吃完飯,想抽一根煙,一個女孩子從電梯出來,一看見他就要跑,鄧青疾跑幾步,就把她抓住了。

“是她嗎?”鄧青問。

“井大哥,何苦這樣找我呢,我已經離開了韓曉雪的公司,他們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隻是棋盤上一顆卒子,做不了什麼的,真的。”浦文君裝出可憐的樣子,站在那裏,不停地乞求。

井上林讓她把門打開。

她無可奈何,把門打開了。這是一套一居室,裏麵裝修得不錯,就是有些亂。衣服扔得到處都是,都是內衣,讓他看著不雅。床上,到處是避孕套,把鄧青看得臉紅了。浦文君沒有半點難堪,笑著把東西收拾整齊,還給他們倒了水說,我在外麵混飯吃不易,讓你們見笑了。井上林說,你不是在公司做事嗎,怎麼跟在紅燈區混一樣?浦文君淺淺地笑,井大哥,我倒覺得在公司做事跟在紅燈區沒有什麼兩樣,賣笑雖然讓人看不起,但是,是賣自己的東西,你說是麼?可有的人,賣的卻是國家的東西,還裝高貴,你說,哪個讓人不齒?

她的話,把井上林噎住了。

井上林說,我今天來,就是要你把剛才這句話說清楚了。他講了法律的界限,特別講了參與法律的責任,說了貪汙受賄罪的類型。他告訴她,她很年輕,千萬不要為了一時利益,把自己一輩子毀了,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得不償失了。聽完他的話,浦文君哭了起來。鄧青說,你哭什麼呀!有事說事。她抬起頭,說,鄧姐姐,我哭,是我難呀!我是道上混的人,人家給了錢,我就要給人家保密,否則,我還是人麼?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斜著眼睛偷偷地看著他們。

井上林好像明白什麼似的。他從錢包掏出錢,有一千多塊吧,放在茶幾上,冷冷地說:“我買你幾句真話,夠了吧?”她看到錢,眼睛放光,馬上拿到手上,笑了:“井大哥,你真好。說吧,問吧,我一定說真話,說了假話天打五雷轟。”“上次你跟賈二亮坐火車回青昌,是怎麼回事?”

浦文君馬上告訴他,前幾天我回了武漢家裏,韓曉雪給我打了電話,讓我馬上回來。她告訴我,上火車後,利用晚上時間,把一瓶飲料與下鋪的人相換,我問為什麼?她說我問多了,不告訴我。火車票和飲料是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送來的,我就這樣上了火車,碰上了二亮哥哥。

“浦文君,我可以告訴你,那個坐下鋪的人是個罪犯,叫於木根,他喝了你的飲料,死了,你涉嫌殺人,明白嗎?哼,錢不好賺啊!這下你賠大了。”井上林冷冷地說。

浦文君“啊”了一聲,震驚得臉色蒼白,瞪著眼睛,半天沒有說話。許久,她瞪著恐懼的眼睛,一下子跪在井上林跟前,搖著他的大腿哭著說:“井大哥,我沒有殺人呀!我真的沒有殺人。他……那瓶綠茶飲料我……我沒有帶上火車。我……我帶回了青昌。那個人喝的飲料,是我在商店裏買的呀!他怎麼可能死呢。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我是做過壞事,我……我跟謝易梵上過床,我和井上森睡過,我……我那是為了錢啊!沒有錢,誰去做。我就是怕韓曉雪利用我,我這才離開她的呀!你一定要搞清楚,我真的沒有殺人呀!”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特別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