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青昌市召開人大會，任命王明陽為司法局長，任命魏國華為公安局長。王明陽聽到後，人整個兒冰涼。開會前，他還不知道今天會議議程。待會議宣布後，他整個兒傻了，不知所措。王明陽不是人大代表，他是在電視中聽到的。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下午，井上森帶著覃晶，還有已經出任青昌市組織部副部長的居文斌，來到了公安局，跟王明陽談話。
“明陽，這是組織的決定。”井上森口氣很溫存，“你的事，我多次協調，我說你對公安局很熟悉，在這裏工作了多年，你當公安局長，是最合適的。組織部和市委的工作都做通了，但是，省委組織部說，幹部交叉任職，是中央的決定，也是考察幹部最重要的方麵，新提拔的幹部，都要經過兩個到三個部門任職，才能更好重用。沒辦法，隻能這樣。”他看著居文斌，讓他再說說。
居文斌說，王明陽同誌，組織部這次安排，沒有別的意思，完全是出於對工作的考慮。市委市政府對你的工作是肯定的，工作是有成績的，不管怎麼說，升了半格吧，對你也是肯定的。組織希望你不要有想法，一個共產黨員，到哪裏都是為人民服務嘛！我想你不會有想法的。我跟井書記說了，明天，你把東西好好收拾一下，後天，魏國華正式任職。人大已經任命了，我們就不能再拖啊！
王明陽心裏有氣，但是，他說不出話來。“我服從組織，不會有想法的。”他笑笑，臉上很輕鬆的樣子。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可以有什麼情緒，否則，就完蛋了。送走井上森和居文斌，他把杯子砸在地下。“王八蛋，都是他媽的王八蛋！”他咒罵。咒罵歸咒罵，但是，他毫無辦法，他知道井上森取得了先機，給了他一個司法局長，讓他說不出話來。邵琪偉來了，看見他死一樣的臉色，勸道 :“明陽，何必呢，已經這樣了，就這樣吧，千萬不要有想法，不管怎麼說，井上森還給你爭來了個司法局長，也是正職，正職跟副職差很多啊！”王明陽苦笑著，他本想跟邵琪偉倒倒肚子裏的苦水，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他原以為掌握了上司的短處，就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現在才知道，掌握著上司的短處，不是握著糖果，而是攥著刀刃，隨時有死的可能。魏國華站在那裏，好像做錯了事似的。他說王局，我說了我不當，組織上硬要我做，我沒辦法。他一臉對不起王明陽的表情。
他拍了拍魏國華的肩，什麼話也沒有說。
王明陽確實感到了冬天的寒意。
覃晶來電話。她告訴他，自己調到市工商局做辦公室副主任，她還說，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不要難過，官場上就是這樣。她倒覺得，井上森辦事還算仁義的。王明陽不願多說，搪塞幾句就掛了電話。他仿佛看到了井上森那張臉，正在嘲諷他的無能。他認了，整整一天，坐在那裏打電話，把邵琪偉、金亞萍、史凡、薑大明、申聯彬、賈二亮、陸鳳、蓋天驕等人全部叫到辦公室，一個一個交代，表現出從未有過的溫情。大家好像知道他心裏想著什麼，什麼話也沒有說，隻一個勁兒聽他說話。
兩天後，魏國華上任了。
王明陽到司法局的第三天，就約了井上林喝酒。酒桌上，王明陽再也沒有官架子了，拍著井上林的肩膀，一口一個兄弟叫著。他叫了一桌子好菜，還特地要了兩條金聖煙給他，說，我現在什麼權也沒有，就是有吃飯的權，你隨便吃，我都可以報銷。井上林仍然王局王局叫著，比原先還恭敬。幾瓶啤酒下肚，他的話多了，大罵井上森不是東西，說他害了自己。井上林說，他不是對你挺好的嗎？你現在是副廳了。他說這個副廳跟公安局的副廳沒法比，我當了一輩子警察，到頭來卻離開了公安局。他知道我要什麼，答應了我的，卻把我弄到司法局來了，我上當了，知道麼？上當了。他真的傷了心，還流了淚，後悔當初自己沒有看透井上森。
“你是他親弟弟，對你那樣，我就不用說了。”井上林沒有接他的話，他知道接不得。“老井，我這口氣出不來，你要幫我，幫我出這口氣，我知道，你一定能查出那個幕後的人，我想過了，他就是井上森，我缺的就是證據，沒有證據，我拿他沒有辦法。你不用想，他已經不拿你當兄弟了。”他咬著牙，惡狠狠地說。
“殺害謝易梵的不是吳仲川嗎？”
“吳仲川後麵的人呢？”
“……”
“不知道是吧？我告訴你，就是井上森。你想想看，他原先就是進出口公司董事長，跟謝易梵很熟，對進出口業務更熟，就是他串通了謝易梵，在進口項目中做了手腳。你想想看，黃鸝和謝易梵都把錢交出來了，他會少拿麼？我覺得這是一個大陰謀，所有的一切，都是井上森設計的。包括吳仲川的死。吳仲川不肯說，也說是害怕自己說了，必死無疑，而且，我推測，他拿了對方的錢，所以，他不敢開口，包括那個浦文君。”王明陽分析得頭頭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