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路上出了點意外,但最後少爺小姐外加那兩個壯婦都能平安歸來,眾人均鬆了口氣。
衷瑢陪著仍舊昏迷在榻的可憐娘子,催促一身髒衣的洛忠趕緊去清理了再過來,畢竟這邊也要給嘉言換衣服擦身子,一個大男人在怪不好意思的。
他緊盯著榻上的嘉言,慢慢往外挪了兩步才下定決心轉過身去,臨出門卻又返回來叮囑道:“你可別凍著她,大夏天的山裏也要冷過外麵的秋時令,再說現在又入夜了,你待會可要給她裹得厚一點。”
衷瑢應道:“你放心,這裏還有這麼多婆子丫鬟,就算我有疏漏,她們也能補上,要不你睡前再來看她一眼?”
不出她所料,洛忠把自己拾掇幹淨後一刻不歇地奔了回來,好在人多手腳快,屋裏已沒什麼需要他回避的了。
他打算徹夜守著,就怕萬一嘉言中途醒了需要什麼,一群女人應付不過來。
因為相識不久,衷瑢不好全全信任一個花花公子,於是回去前當著所有人的麵向兩個一同守夜的老婦和丫鬟吩咐道:“你們今夜辛苦一些,眼睛盡量張著可別偷偷睡過去了。
這舊屋裏空蕩蕩,就怕有什麼牛鬼蛇神來欺負董家娘子,想她現在必定是沒什麼氣力叫喊的,要是渴了餓了,勞駕兩位多擔待一點,及時送過去。如果有什麼事情自己不好做主,就來隔壁找我。”
兩人哈腰應著,應該也是聽出了她的話裏指了什麼事情,再看向那位少爺,背對她們坐在榻前,一動不動望著董家娘子,少爺對她可是情深幾許才能如此癡戀數年?
老婦年事漸高,從前隻聽聞過董家娘子私會情夫的傳言,她一直拒絕透露情夫的姓名更是不願出嫁。
想來這種事情對於那位的身份來說是不甚光彩的,而且這麼多年了,那位依然讓一個柔弱的女人背負罵名且不肯出麵,應是天生的負心郎君,隻是玩弄了董家娘子而已。
老婦又望向洛忠,這位遠近聞名的風流子弟現在怕是讓娘子收了心,再也無暇去顧及那些個兒花姐們,成天隻想對著她,寸步不離才是他最想要的。
那小丫鬟隻聽老婦無故一聲歎息,無聊間倒有了話頭嚼,於是說道:“你一把年紀了再歎氣豈不是要把黑白無常給招來了?怎麼了?嫌日子太苦,自己又活太久了?”
老婦瞪她幾眼,蔑笑道:“你們這些個小娘子別看年紀不大,心裏頭可都打著好不安分的主意,哪一天自己作孽要讓人給作弄了,可就有苦說不出。看到時候還像不像現在這麼一口爛嘴話。”
兩人對著吵了起來,聲音雖然不大,還是讓洛忠製止了。他皺著眉,隻是稍微扭過頭,輕輕地無力地嗬斥一記。那些話聽得他頭疼,心也疼。
一老一少被主人家訓了一聲,心裏多少有點不痛快,但現時情況下也隻能幹瞪著眼,互相無言地埋怨。
屋裏總算安靜了一回,但事情總是那麼不合人意,洛忠剛以為能靜一靜,整個房間裏便響起了鬼魅般的琴音,與傳音入密般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