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時,她聽到隻言片語:“還沒過門就和洛忠少爺糾纏上了?”
“不會吧?”
“大概是大少爺一直沒回來所以寂寞了吧?”
後麵的話她已聽不清了,但至少能肯定,她們說的就是衷瑢那孩子。
這人便是淨姨,她聞言隻剩跺腳歎息,為衷瑢擔心起來她在雲家的日子過得好不好。
此時有家丁扛著木板草席白布從外邊回來了,聽四人漸近的談論便是:“你說真想不到,原來她倆是那種關係。”
“也怪可惜的,被發現了也隻能自認倒黴,死在青樓裏真叫一個慘。。”
“你們說洛忠少爺也怪狠心的啊,就這麼。。。”
淨姨已經聽不下去,隻覺頭暈眼花,她來到大門口,向守門的問道:“這位兄弟,你們家裏之前那位還沒過門的娘子還在不在?”
“不在了不在了,人早沒了。”他的意思就是單單的不住在這裏,哪裏曉得在淨姨聽來便是自己的養女慘死京城。
“她。。她人在哪裏?”本想問衷瑢葬在何處,可是一切跟喪事有關的字眼太觸目驚心,她實在說不出口,隻好如此隱晦地問他。
守衛體會不到這股隱晦,極為不耐心,出口便是嘲諷:“誰管她去哪裏了,你去城南亂石崗找找也許就有了。”
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淨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還走得動路,渾渾噩噩地回到城門口,等在那裏陳婆跑上來扶著她問了個清楚,從她口裏知道姑娘沒了,眼淚也是止不住地流,好好年紀的娘子,沒想到跟她最後一麵竟還是那次罵架。
回到城外的別院裏,陳婆服侍淨姨歇息下,就往院子的井裏打水熬湯藥去,她一邊抹淚一邊念叨著死得這麼慘雲雲。
午睡剛起的一位娘子捋著頭發,打著哈欠出門來怨道:“陳婆,你就少嘮叨幾句也好啊。我正睡的香,你這邊吵什麼誰死了,好夢都活生生被你念成噩夢了。”
陳婆放下桶,趕緊跑過去哀哭道:“我的娘子呦,你是不知道,衷瑢她。。她死了!”
這娘子聽聞衷瑢死訊,愣了一下,回過神趕緊讓她說說怎麼死的,她語氣那般輕快,好像一點都不在意這是喜訊還是噩耗。
陳婆添油加醋地胡亂來了一把,明明沒有的事,卻硬是憑著多年長舌的功夫生動形象地描述了出來。
這娘子聽著眼睛都大了,連連“哦~哦~”地歎服點頭。
難怪惹得老婆子說她沒良心,當年寧願自己背債都想著要救她的衷瑢如今卻好像與她沒了關係。
小娘子天性圓滑,卻還懂得用無心的灑脫包裝自己,一向沒心沒肺的陳婆怎麼察覺得到她在想什麼。
淨姨在房中本來就頭痛欲裂,讓這兩人一吵,愈加坐立不安,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幹脆開門出去打點井水洗把臉再說。
兩人鬥嘴時見淨姨出來了,小娘子歡快地跑上去替她幹布浸水,又絞幹方才遞了過去。
淨姨知她個性,是什麼心事感情都不肯外露的,此時聽聞衷瑢噩耗估計心裏也不好受,也就無視了陳婆指控,與她攀談起來:“你今年幾歲了?”
“比衷瑢小一歲,十五了。”她笑著眨巴眼回應。
淨姨忍不住又是歎息,她年紀愈漸大起來,實在受不起生離死別的打擊。
她年輕的時候,一共收養了兩個女嬰,其一是衷瑢,其二便是眼前這娘子,梁又夢。
說起來又夢十二歲時淨姨想著早點讓她有個歸宿依靠,畢竟歌樓裏環境不好,早早找好了人家,快要嫁時,卻讓她跑了。而且還不得衷瑢理解,讓她以為自己嫁女兒就是在賣她們以求榮華富貴。
孩子不理解自己,她也不去計較什麼,原以為嫁進大戶人家不能富貴至少也還可以溫飽,哪裏知道衷瑢自己沒守住婦道還讓人家抓了把柄因此送了命,淨姨想想都會心如刀絞。
梁又夢看她捶著心痛哭流涕後悔不跌,趕忙上去勸了好久。
也隻怪那陳婆又在一邊開始怨念:“這又怪不得我家娘子,他雲長天長年累月不回家,害得我家娘子苦等好久,這事放在十幾年前冼樂公主還在的時候,那都不叫事!我看都是他們雲家欺負娘子的!”
淨姨被她這麼一說,雖然心中多得是怨那丫頭怎麼這麼傻,但轉念一想把衷瑢賣到青樓受罪這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的。
讓女人死了,還如此欺侮她的名節,這家人不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