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南山終(1 / 2)

馬車行過了幾個彎,陳婆往簾子外望去何老板的車已經在目的地停下,趕緊地催了車夫要他也放自己下去。

這老婆子嘴裏念叨著一刻沒停過:“哎,這少爺和小姐可別怨我話多,老太婆我就這性格,直言不諱!不過我這把歲數了真的見多了你們這些小年輕的風流事,還是要勸一句,感情總歸是大大方方來得舒服,前些年也不知道聽誰說的,說是有一對男女啊,那什麼來著,後來就。。。”

車上兩人看著她一邊說一邊手腳小心地爬了下去,最後到底講了什麼也隨她一起走到風裏去了。

嘉言心裏不痛快,這是在明著諷刺自己是牆外的野花,但是雲長天低著頭黑著臉,她又能抱怨給誰聽?

衷瑢跟著淨姨一同下車到了這片荒郊野地,路兩邊是一片很寬的山穀,裏麵立木甚少,滿眼長著的都是半人高的野草,在秋風和陽光裏蕩漾著枯萎的色彩。

陳婆提著裙裾吃力地跑過來,她體態豐腴,運動起來整個人都晃了起來。

五人聚齊後,淨姨提了小竹籃帶頭走在最前麵,野草擋住去路很難走,慕亦幹脆抽了短劍出來繞到前頭開路。

她舞劍的手法行雲流水,一刀刀下去毫不拖遝,那冰冷的武器在她手裏仿佛蘇醒過來,聲聲嘶鳴,若不是陽光充沛,在這樣狐鳴野火的地方,必是比血流成河的沙場還要蒼涼和陰鬱。

淨姨想到故人身份,回頭向何音事先說道:“你和德爺別介意,我就是以師傅的身份來看看她。”

行至山穀深處,慕亦在淨姨的指揮下停在一山坳裏,隻見四周蒼翠濃鬱的綠意仍舊不減,山上的樹木在大風裏浮過陣陣綠浪,連天上的雲影也落在其中,安穩非凡。

平地上果然見得有座簡陋的墳墓,衷瑢跟在淨姨後麵隻看到墓碑上簡單地刻著四個字:“問筠長安”

她不明所以,還以為隻是淨姨的朋友,便也跟著點了三炷香,虔誠地扣了扣首。

淨姨蹲在墓前,取出籃中一路叮當晃來的小杯和酒壺,放了一疊落花生,聽她念起多年心事,半響未過早已是淚流滿麵。旁邊跟著陳婆在抹淚,奇怪這老婆子平日多話,現在倒是隻顧著哭,一句言語都發不出了。

衷瑢與何音退到後邊,她輕聲地問道:“這是誰呀?”

何音想了會,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師傅的故友。”

祭奠過了後,淨姨已是神情哀倦,心力十分憔悴,陳婆扶著她才能一點一點走上幾步。

回到大路上,何音讓車夫先載了淨姨和陳婆回去,隨後再返回來接他們。慕亦拉過衷瑢與自己一道行進,看到她手裏的茱萸借了過去打量幾眼問道:“這是做什麼的?”

衷瑢很意外她竟然不知道登高要插茱萸這事,而且看何音也是兩手空空,想來是兩人都不在意習俗。

“這叫茱萸,等會上山了你把它插在發髻上,或者家裏有什麼人不能來又或是你有什麼心願,就把這支茱萸祭獻給山神,讓山神保佑了你夢想成真。”何音接過去順手還給了衷瑢,自己反倒是握緊了慕亦的手。

“你怎麼不早跟我說?”慕亦有點埋怨他,但卻被何音慢條斯理的哄勸說服:“要什麼茱萸不茱萸的,不是有你了嗎?”

兩人輕聲細語地並肩親昵著,衷瑢手裏攥著一條說有用有用,說沒用一點用處都沒的枝條漸漸落到了後麵。

她哪敢抬頭看,自己孤身一人,殘念不斷,雖說並不恨嫁,隻是對遇上的是那人的多情感到委屈。要是他也如何音隻對慕亦一個人動情一般專心,那該有多好。

到了山腰時,路上行人便多了起來,男男女女臂上發上佩著茱萸,要不攜手要不挽臂,不管是情侶夫妻,還是閨友酒友,均是成雙成對相約來登高,像衷瑢獨自跟在後頭的,極少見。

她下定決心跑上前去,把茱萸遞給慕亦,自己避著人群往山頂快快逃了開去。

南山頂上有片石崖,眷侶們都是把嫩綠的枝條往下拋了去,權當做是向山神的拜祭。

雲長天仍舊黑著臉,沉默地自顧往山頂大步走,把不勝奔走勞累的董嘉言遠遠甩在了後頭。

她停下來不斷喘著氣,越往上路越陡,這山路的架勢都有點讓她後悔追著來了。

身後人湧上來的越來越多,她被撞了幾下,水中浮萍似的在人群裏漂流。她想著要不要就此打住,不要再追著無情公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