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們年輕人在搞什麼,七叔簡直要瘋了,馬上要敲暮鼓,這上哪裏找媒婆和主婚人過來?
路上遇到九娘,這老頭像抓住根救命稻草,向她怨訴道:“夫人你可要去勸勸大少爺。。”
九娘本來就是前去解決此事,她聽來報的下人說是大少爺強搶了人家娘子來家裏,急著今晚拜堂。
雲長天再惡劣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但是家裏都傳開了,九娘也不得不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情況。
房中雲長天跟衷瑢正對峙著,誰也不肯讓步,九娘到門前,貼著門板仔細聽,沒見有動靜,抬手正欲敲門,卻不知該怎麼開口,手僵在那裏動不了。
七叔陪在一旁,他知道九娘為難,就打算由他來打頭,但是她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親自喚道:“長天?”
屋內的兩人被這聲音吸引了注意,特別是雲長天聽愣了會,回頭看著門板就發起呆來。
衷瑢看事情有轉機,替他做主道:“少爺在,請進!”
門隨後被輕輕地,略帶幾許猶豫地推開了。
雲長天果見是多年未打過照麵的九娘,如今她已是風姿綽約,成熟穩重的端莊婦人,比不得幼時的青雉活潑。
“你怎麼來了?”他皺起眉,似對往事還未來得及能讓它翻頁。
九娘看看他,看看月娘,就招手讓她到自己身邊來。衷瑢跑著躲到九娘身後,隻露出一雙眼睛窺探著他。
雲長天對待她仍舊有一種極為不耐煩和反抗的情緒,這麼多年了,其實他有想明白,這種情緒不過就是他無法麵對自己的懦弱和愚蠢時滋生出來的偽裝。
原以為連戰場都上了,他再來麵對她時自己應該已是個真正果敢決斷的男人,哪知今日,他雲長天仍舊脫不掉這層懦夫的保護罩。
九娘問道:“月娘的事情我聽說了,不過你今天算什麼話?土匪嗎?還是強盜?”
雲長天上前來搶奪衷瑢,伸出的手被九娘一巴掌打了回去。
等在周邊的丫頭下人包括身後的衷瑢全都嚇了一跳,她都不知道引起兩人矛盾的自己該站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了。
“九娘。。你消氣。。”她試探地說著沒有意義的話,反被雲長天嗬斥一聲:“你給我過來!”
衷瑢又是被嚇到魂魄都要飛出軀殼了,還好九娘攔著,怒目瞪著他警告道:“你敢對她怎麼樣?這人我今天是一定要帶走的!”
七叔頭疼欲裂,本來也想放手不管此事,就讓他們年輕人鬧騰去,至多不過自己拚了老命真把婚事給辦在半夜,但就這樣看著他們又不是辦法,雲老爺出征前還特別囑咐過他,家事萬分小心,這些小輩交給他照顧了。
他這條命是雲老爺從斷頭台上撈回來的,想當年這位大恩人冒著多大的風險救下他,七叔聽著他們爭吵,愈加不忍心這個家到頭來會在他手裏成一盤散沙。
於是老頭懷著一顆和事老的心站出來勸解了:“少爺夫人聽我這半截入土的人說一句。”
九娘和雲長天都很敬重他,果真忍了氣散開了點,專注聽他說什麼。
“我知道兩位已經數年未見麵,今日難得一會,不管先前有多大恩怨,都該化解了,夫妻本是上輩子注定的姻緣,今生無論如何改變不了,何不放下仇怨,好好地再相處一回?”老頭很誠懇很上心,讓一旁的衷瑢更加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小醜。
雲長天負氣難卸,首先拒絕道:“不可能!”
但是他沒料到九娘卻對此沉默了。
也許這麼久沒見到自己,她真的改變心意了?雲長天揣測不好,心裏漸漸漫起從前與她的一點一滴。
兩人之間隔著一段太長的距離,雖然他隻要跨兩步就能抱到九娘,但是這兩步需要他多少年的光陰來完成?其中跨越的山與水,溝與壑又有幾重?
九娘心裏的想法雲長天沒看出來,但是被衷瑢猜測了幾分:“她這是對自己丈夫的愛意未退散,即使兩人之間有了隔閡,也隔不斷他們的牽絆。畢竟是夫妻,畢竟是年少一起相伴的愛侶。”
她自知沒有說話的份,悄悄退到了後邊,就在七叔說得他們夫妻倆都漸漸垂頭沉思的時刻,抓住了機會躲到了院門外,拔腿往大門跑。
衷瑢是個飛毛腿,那速度太快,她的衣衫紛飛,像是一道火焰逆風襲來。路過的過路的均是被她震驚了: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些少爺小姐都跟中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