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夜裏的涼意浸襲著樹上成雙成對的人,娘子麵對心愛的郎君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訴說自己的女人心事。她那些小脾氣,那些小嫉妒,統統都要好好地讓他感受一回。
衷瑢重又伏到他肩頭問道:“為什麼喜歡我?”
雲長天背靠著樹幹,仔細安撫她:“因為你就是你,沒有為什麼。”
她不服氣,這聽來就是敷衍,嗔怪道:“我不信,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可他一如既往地嚴肅道:“你不信也得信。”
這態度惹得小娘子張了嘴去咬他的肩膀,可是衣服太厚,她便換了地方,把兩排牙扣到他的脖子上。
雲長天終於笑出了聲:“你屬狗的?”
她嗯一聲,轉而伸了舌尖抵舔兩回,惹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仰起頭捂嘴咯咯咯地笑起來。
兩人擁得更緊,衷瑢隻恨身上的棉衣太厚,無法與他再近一步貼著挨著。
她想起成親之後就可以對他毫無保留,就可以日夜顛倒,天翻地覆,那是一種怎麼樣的親密?好似他擁有的一切都將烙上她的印記,比如他今晚穿著的衣服,連麵料裏嵌著的檀香氣都成她私密的享受。那些陌生的不陌生的人事物也將與她有所牽連,在這世上,她衷瑢又多了一個依靠。
依靠?對了!
衷瑢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趕緊挺起背看著雲長天說道:“我前陣子去過你家找你,那時候好像是秋收還是什麼,反正你不在,回去路上遇到洛忠少爺,就跟他一起到雲嫂家裏吃飯,我看雲嫂兒子好像挺有想法的,想參軍去,他聽說我是你要過門的娘子,就托我向你問一聲,有沒有機會把他帶去邊關,他想鍛煉鍛煉。”
雲長天對董家人不是很相熟,也不了解董忭原來是個怎樣的人,不過既然衷瑢覺得他值得推薦,那雲長天也認可了這件事,回道:“你明天把他領來我看看,少年郎有誌氣是好事,而且也算自家人,我能幫就幫他一把。”
看他應允了,衷瑢摟著他的脖子歎道:“我的準夫君是個大英雄,那我是英雄的小娘子,一輩子躲在你背後。”
被她如此誇著,雲長天心裏不免甜起來,偏過頭又想尋了她的朱唇嚐一回蜜意柔情。衷瑢聽他呼吸略微急促,有意挑逗,重演咬脖頸的戲碼,卻被他一把摁住了腦袋。
雲長天輕笑道:“閉嘴!”
她的鼻尖湊著衣裳,自己的呼吸都打在麵料上,泛回陣陣暖意。這樣的夜裏,又是被這樣英俊的男人護在身邊,一切來的不可思議,但又真實無誤,她想起來年幼時說的童言:“我要嫁給狐狸狼君!”
他雲長天不就是應她而來的那位狐狸狼君嗎?
於是衷瑢把這條黑曆史說給他聽,惹得雲長天也笑她傻,嗅上她的臉頰不時啄吻幾番。
夜很深了,兩人最後擁吻會兒,雲長天便帶著衷瑢下了樹,穩穩落到地上。
屋裏的兩位月老早已回去,難得這裏是片靜謐區域,無人來打擾。若不是經曆過前幾次衷瑢的抵觸,這會雲長天該克製不住早就抱了她進屋關門度良宵了。
衷瑢雖然覺得這種時機迷人又刺激,但總是會被理智喊得清醒過來,俄而想起淨姨和陳婆早年在飯桌上討論的那些個女子,均是紅顏露水一朝毀。
毀的不是名聲,往往都是她們自己的心誌與愛情。要知道這世上的女人大多敏感脆弱,身體與愛情一並托付,遇良人也便罷,遇人不淑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場。
所以衷瑢很在意名分很在意“名正言順”這四個字。
他安頓她睡下,聽她眠鼾聲微響才起身出門。
第二天清早就有隔壁的丫鬟來何家領人,衷瑢想著淨姨那邊必先要去解釋一遍,不能讓她急了。但是董忭的事也不能落下,便打算就近處理完這樁心事再去城外別院。
她到董家院裏帶懂忭一道去見雲長天,出發時雲嫂還千恩萬謝地送他們出了院門,表示今晚一定要請她吃頓飯。
衷瑢婉拒著,和她兒子漸漸走遠了。
董忭這個小年輕知她和梁又夢是相交好的,多日未見心上人自然就是抓著機會便千方百計打聽起來:“那上回同你一道來的娘子呢?”
衷瑢以為他隻是好奇問問,便道:“她呀,昨天就在隔壁的何家住著,不知道今天又跑去哪裏了。”
他一聽她居然就在這條街上,立馬試探道:“娘子她。。她可曾許配人家?”
“沒,”衷瑢似乎聽出他的意思來,轉頭果見這人眼神不似平時渙散柔弱,竟閃閃著亮起了光,特別有神。“你該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
董忭低著頭,燒紅了臉還是硬著頭皮承認了。
他們說到這裏,剛好迎麵遇上步履匆匆的雲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