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瑢上前攔了道:“我給你帶人來了,你要不。。”
她話還沒說完,被雲長天打斷了:“你先等會,洛忠出了點事,我去看看他怎麼樣了。”
兩人覺得事態好像挺急,跑著跟在後邊隨他來到洛忠的住所。
衷瑢也是第一次來這裏,隻見庭院圍牆青磚黛瓦,規整富貴,所嵌花窗都是極精細的工藝活,牆體覆著藤蔓,牆角植著各色花草,隻可惜現在是冬天,枯榮交雜間有種冬意特有的孤獨冷冽感,看久了讓人愈發覺得生活在這份精致裏的主人肯定有著不俗的品味。
院門做得也是精巧,塗著平整的黑漆,曬久了竟沒有一點剝落的痕跡,敢情是常常差人來維護才能保持的莊嚴不可褻瀆。
進到那院裏更不得了,衷瑢看到地方不大,卻擺著池塘假山花園,花園裏種著冬青,看起來好像春意就是來這裏歇腳的。
塘裏遊著錦鯉,不多,剛好的數量,悠閑自在著,自成一幅禪意畫卷。
她和董忭都看傻了眼,自認為是覽盡雲家的奢華,沒想到在此地居然還藏著世外桃源瑤池仙境。
嘉言和梁又夢聽聞消息早就趕來了這裏,雲長天見到臥躺在榻上動彈不得的洛忠就向兩人問起來原因。
嘉言怎麼知道到底出了何事,眼神飄向梁又夢,這小妮子一邊笑著一邊給洛忠喂著水,不以為意地說起來:“洛忠少爺一大早來歌樓找我給他唱唱歌,我當時還沒起來,他便在鵲橋上等我,哪知那座破橋塌了。”
衷瑢在外屋聽著裏麵動靜,聽到鵲橋塌了也感些許吃驚。那橋牢固著,怎麼說塌就塌呢?
雲長天聽到鵲橋二字閉了嘴,問候了洛忠幾句就打道回府去了。
原是昨晚他哄了衷瑢入睡後,遇到還躲在一旁的慕亦,雲長天問她:“你和汀娘怎麼知道我要來這裏?”
慕亦裝著無知,都把責任推給梁又夢,說道:“你自己去問她,她說這個角落的牆是最矮最好翻的,按你的性格不可能放著月娘在隔壁不來找她,所以她就以你的名義約了那個女人到這裏來了,沒想到你也挺可以,汀娘的心意沒有白費。”
他得了解釋,仍感覺這事實在太巧,沒天意助她一把怎能湊的上剛剛好的時間?
慕亦笑道:“這怎麼能算巧?你來之前那個娘子已經等了很久,從天亮等到天黑,你自己沒發現而已。”
雲長天默語,無論如何對她還是有些不忍心。
慕亦看他無話可說,邊講著瑣碎的話邊抽出腰後的短刀,意圖衝他打上一架。
雲長天轉身就想跑,自己手裏就一把匕首,如何對付得了她?
但是慕亦也是有準備而來,從角落裏帶出一把寶劍,扔給他,說道:“雖然你隻是來找月娘的,但怎麼說你都是個渾水摸魚偷溜進我何家的小賊,不趕著你出去我就不是德慕亦!”
雲長天接過寶劍才發現這就是自己的武器,平時放在房裏,如何讓她拿了去?
不等他思考,慕亦閃著極快的身影,鬼步到他麵前反手短劍劃去,被他的劍刃給擋住了。
雲長天往後退出一段距離,利劍試舞兩下咻咻地發出一陣空鳴,他聚精會神地調整著呼吸和方位,再次擋下那女人出其不意的襲擊。
兵刃交接的聲音太響,雲長天怕吵醒屋內的衷瑢,便登上屋頂,踩著牆頭飛奔到了街上,與隨後追殺過來的慕亦輪番交著手。
哪知兩人一追一逃就到了三斟曲的鵲橋上,想來下意識裏都把這條路當做了第一選擇。
雲長天的劍出自龍泉的一位老師傅,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潛心鍛造而成,削鐵如泥。
慕亦的短劍名魚腸,來曆同樣不簡單。
於是一番爭鬥之下,木製的鵲橋傷痕累累,第二天早上來了個洛忠一踩一跺,自然轟隆崩塌。
要說出去是一夜之間的人為事故,沒見過兩人打鬥的激烈場麵,凡人們又怎肯相信?於是城裏便流傳起這樣的話:“鵲橋仙子不複停,又逢仙鶴隱。恩愛郎君新歡渡,桃娘斷此路。”
大意就是將月娘比了鵲仙,桃九娘便是仙鶴,雲長天與月娘曾在鵲橋上定情,高高在上的桃九娘便斷了兩人的來路與去路,直叫這個鵲仙無處尋他。
這話傳到雲長天的耳朵裏,雖然一笑而過並不真心會去怪怨,但對衷瑢的比喻還是讓他再次想到一個問題,坊間都覺得衷瑢的身份實在與雲家不相配,現在出了一點與她沒搭多少邊的事都會如此寓意了,那往後要真讓她碰見了什麼,流傳出去人們會怎麼說這個飛上枝頭的鵲仙?
他想不好,連喝茶的心情都沒了幾分。又是這茶葉淡而無味,索性去找洛忠聊聊消遣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