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想說話,還沒來得及回身過去,就閉了嘴,不理她。
衷瑢被他這麼不言不語的態度紮刺著自尊心,手邊正好是屋裏僅亮著的一盞燭台,氣話也不多說,直接吹了燈,讓他陷入一片黑裏,再也看不得。
雲長天想著問她又鬧什麼脾氣,但說到底是自己點了戰鬥的烽火,也不好發作,依然作個啞巴,摸黑上了榻。
她磕磕碰碰一路撞了不小的聲響出來,爬上床榻時卻撞到了他,原是他仍坐著,還未躺下去。
衷瑢實在受不了他的沉默,說道:“你摸一下自己枕頭底下。”
雲長天照著去做,果然摸出了幾張信箋來,可是此時沒點燈,他看不見,便要下去點上,卻不想被她摟住掰倒,貼緊了自己開始做無賴。
他終於有了反應,隻是一陣低聲的笑,抱起她安分地睡下,拍著她的背哼起輕柔的相思謠,在這夜裏安安穩穩地入眠。
他期待了一晚上,以為衷瑢開竅也會寫情書給自己了,哪知第二天借著微明的天光,赫然發現是幾張空白的紙。
這令他笑也不是,怨懟她也不是。
眨眼就到了月底,也是要辭舊迎新的時候,衷瑢仍與雲長天冷戰著,將近一個月了,兩人遲遲不見和好。
一個出於她有口有心的悔意,一個出於董嘉言不時出現與自己的交鋒,這女人提醒他,男人就是男人,永遠不會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
於是兩人就這麼鬧著,可是該有的親密一點不少,反而多了層酸味後更加的甜膩。
那天,七叔正讓人領著各家的年貨,他看董家的人還不來,就欲差手下送去,衷瑢看其中有梁又夢的一份,又是想著過年了,情敵之間的恩怨也可以暫時緩一緩,自己先放下點麵子,過去示個好也罷。
她帶了幾個丫鬟把東西送到,見她屋裏放著繡了一半的紅枕巾,問道:“這誰又成親呢?”
嘉言看她一眼,許久才回道:“你不知道嗎?外麵都傳得厲害,公主要下嫁了,而且可是嫁一位與你有關的人呢。”
衷瑢心裏一緊,與自己有關的人?
何音?她覺得不可能,難道是雲長天?!
難怪了有段時間這禽獸總是愛往鏡子照自個兒,莫不是想著怎麼去吸引人家公主吧?
她有些問不出口,但單看嘉言向她笑得意味深長,也就堅信了自己想法,趕到九娘院裏去尋知心姐姐。
但是九娘這兩天回了娘家並不在,她便去尋七叔問個明白。
七叔也有聽聞過這件事,但聖旨還沒下來,也沒個明確的說法公主要嫁給誰,便安慰她,讓她別多想。
一時間,衷瑢覺得自己成了嘉言口中的女人,還沒幾日就要遭了雲長天拋棄。
她原來的別扭變本加厲,賭氣更甚,想到與其讓他趕了走,還不如自己瀟灑點,便收拾了幾件衣物,其餘的也不多帶,都還給他,自己輕裝上陣地背了個小包裹,對家人隻說自己去鄭家住幾天就回。
雲長天恰就是從鄭家回來,聽丫鬟說了一套,覺得不對勁,又是聽七叔提醒,立馬意識到這女人是離家出走了。
派了人去尋,尋到大半夜也不見蹤影,早上幾個隨衷瑢搬年貨的丫鬟說起來是董家娘子跟她說的公主要下嫁的事,又談起好幾次她倆還因為那批藥材的事對峙過幾回,怕是這次董家娘子故意氣女主人來著。
他坐不住,去董家院子敲門,當即就質問起嘉言到底跟衷瑢說了什麼。
這男人一心護著衷瑢,讓董嘉言感到萬箭穿心似的痛,又是雲嫂和梁又夢在一旁勸解,她不好向他吐露真心來,隻管低了頭哭著。
梁又夢悄悄走開,讓門外經過的家人趕快去喊了洛忠少爺來,說是雲大少爺在為難董家娘子。
這話果然有用,洛忠一顛一跛地趕過來,到了房中,看到雲長天一臉慍怒,對麵的女人又是哭得最傷心時,什麼也不說,拽了雲長天到院裏質問道:“你朝一個女人家發什麼火?!她董嘉言做錯什麼了今天我來替她擔著!”
雲長天因著放不下衷瑢,口氣十分不好,冷著態度,有些惡狠地說道:“衷瑢要是出點什麼事,你就準備拿命來賠吧。”
這話讓房中的嘉言聽到,固守多年的精神防線一下子崩潰,奪門就往院外跑,在漆黑的夜裏任憑風在耳邊呼嘯。
梁又夢追出去,見到嘉言停在池塘邊欲跳不跳的樣子,趕緊喊了一聲:“大少爺你不要過去!”
董嘉言隻當雲長天追來,心一橫,愣是跳進了冰冷的池塘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