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兩生花(1 / 2)

自在董家闖了點小禍又被嘉言訓出來,衷瑢便無所事事地在家裏到處亂逛,試圖解解鬱悶的情緒。

她越想越覺得隻要一與董嘉言扯上關係,自己就會顯得那麼可笑。究竟為什麼會這樣?

滿腹的心思釀成苦酒,就連夜裏溫存的甜蜜也敵不過,她的心思全不在枕邊人身上,令雲長天有些不滿了,他問道:“你怎麼回事?總是心不在焉的?”

衷瑢把今天的事一說,並補充道:“每次遇上她都沒什麼好事情,而且都是我的錯,罵的也是我,你說到底為什麼?”

看她盡為了些有的沒的煩惱,雲長天笑她道:“下次見了就繞道,她要是真的跟你翻臉,我給你報仇。對了,昨天你那位德爺問要不要跟她到大公主壽筵上跳個舞?”

彈彈琴還好,跳舞她哪裏會,就跟唱歌似的。她自然要拒絕:“這不是要我去出醜嗎?”

第二日衷瑢親自去尋慕亦回複,臉上仍戴著一副愁苦的麵具,這讓慕亦見了自然要問出什麼事了。

抱怨的話多說也不解恨,她左手攥了支花,右手不斷扯著瓣兒,隻幽怨道:“還不是因為董嘉言,她樣樣都好,人又漂亮。你要找人陪你跳,我看她就不錯。”

慕亦坐在一旁,正仔細抹許久未沾過血的魚腸劍,雙手忙著,眼睛也不肯轉轉去看她,光就一張嘴還記得應道:“董嘉言見了我跟挨刀子似的,她怎麼會答應?”

這本是一句戲言,慕亦品味著利刃上鋥亮的光芒,腦袋裏還有眼前卻映出董嘉言的長相身段。她終於肯放下手中的活,提議道:“我看她確實長挺好的,要不讓梁又夢去跟她商量一下?”

連自己的德爺也看上她,衷瑢更難過了,將那殘花順手扔到地上跺了個稀巴爛,說道:“你們都喜歡她,我就算有一肚子壞話也講不出口了,說不定等哪天她要有個三長兩短,也要怪到我頭上來。”

之後慕亦好生安撫才讓她冷靜下來,極力勸著:“讓她給我伴個舞而已,你看她比德爺我美嗎?”

衷瑢將她和嘉言一比,卻比不出個高低來,原是兩人風格本就不同,且各有各的好,放到一塊隻能共同欣賞無法比較。

“你放心,她要是答應了上場,我一定幫你出口氣。”慕亦咧嘴笑道。

出風頭的事嘉言本不要去做,但讓梁又夢說著說著就想到,如果她在如此隆重的壽筵上大放異彩,也許雲長天也會看一眼呢?也許就能將衷瑢在他心裏的地位壓低一點呢?

不等洛忠來勸她便答應了,慕亦當即就帶了她入宮,報稟過大公主得了允,一眾女官領著兩人往公主院更深處行去。

嘉言之前沾雲夫人的光進過幾次宮廷,但她還是頭一回來皇家花園,正是四月好風光,一行人慢無聲地穿越在有花落有花開,還有叢叢孝順竹夾道的小徑上,她抬頭,一片天光刺眼,陰霾下有風撫過竹枝樹枝,沙沙聲微響。

出口連著座過湖的曲橋,兩邊的水裏植了睡蓮,隻是現在時令不到,還未出花。

橋的盡頭是座落在湖中央的水閣,二樓設了足夠寬敞的幾間房供舞姬排演。

嘉言到時,房裏已有許多女人在休息了,為在壽筵上舞出最美姿態,她們沒日沒夜地練著。被漸暖的天氣捂出一身汗,女人們便開了大窗,脫去外披,隻留一層短衣裹胸就在房內房外坐地休息,或是追逐玩耍,嬉笑打鬧間好幾對都匍在了地上,一時間畫麵香豔,嘉言腦中又浮現當日自己赤身在洛忠眼前的場景,不覺有些騷動起來。

在排舞的女官指導下,本就善於舞蹈的嘉言沒幾天就入了狀態,她的身姿嫋娜,步履翩飛,一度成了所有舞娘的焦點。

和暢惠風裏,她重新拘束起腳步,凝舉柔婉蘭指瓷白纖臂,腰肢讓去,應是弱柳扶風的嫵媚在一點一點張揚,若水盈眸間粼粼波光顫顫,唇角笑抿,點著兩個甜酒窩。

眾人已被她這一步吸引住,竟是如何都看不夠,眼福正好,哪知她稍一挪步,立刻旋過半圈,輕蜷了五指浮在身前似托花拂頰,俄而收回胸前,傾身慢慢縮了肩,那醉人的笑化了苦痛低下去,低下去,看不見了卻仍讓人留了心疼。

她是蓮花在秋風裏萎去,誰人能救?接下來的舉手投足均牽了一片隨她開落的心,凝神屏氣時盼著憐著,卻在眾人稍稍試著喘一口氣,緩緩心情那片刻,她的手中展出了剔透紗扇,枯老的蓮花似得了召喚重生,快快向前進兩步,力量昭顯到仰伸開去的四肢,舞盡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