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他手被狠狠勒了一下,引得他差點回頭,但忍了住,不動聲色地往自己這邊扯了扯。
衷瑢本隻想使點勁出出氣,如果能惹他暴動起來就更好了,哪知這人暗裏也開始和她較上勁,兩人互相拖來拽去,誰都不肯讓誰,鬧到了人漸多的城門口才罷休。
再多兩步就能進城了,雲長天卻勒住韁繩慢慢停下。
“過來。”他終於回過頭,朝衷瑢令道。
她盯上他的眸子,雖然心裏一千萬個不情願,但經不起著男人再一記的訓斥,隻能乖乖地走到馬鞍邊上。
雲長天俯下身單手將她抱上馬,斜坐在身前,衷瑢還沒反應過來便乘上他的座駕,重新依偎回了心愛的男人,他熱血心跳踴躍的胸膛裏。
靠著他的感覺可真踏實,衷瑢抑製不住往他身上越貼越緊。雲長天空出一隻手環在她身前,另一手控著韁繩,重新起步。
馬鞭讓她並在一起的雙手玩著,衷瑢想如果被這東西抽到,不光疼,應該還會皮開肉綻吧。
雲長天領著幾匹高頭大馬還有健壯將士行在城裏大街上,一時風光的很,他想讓衷瑢也感受一下,但低頭發現她光顧著瞅那破玩意,便問道:“你在看什麼?”
衷瑢回神仰過脖子,朝他下巴青色的胡渣回道:“你有沒有拿它打過人?”
他望一眼黑色的馬鞭,悶笑著往她清澈的眸子裏探尋幾回,俄而繼續看向前方的路,說道:“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在你身上試試。”
她隻道是這人要動真格教訓自己,便也不自討沒趣,垂手到腿上沒力氣再舉起來。
雲長天要把她送回大牢那是沒的商量,獄吏與刑部的官爺們迎著昨晚的幸存者到格子裏,已經有人背對她和雲長天竊竊私語起來,調侃著這雲副將還真是大義滅親,把逃走的小妾愣是抓了回來。
這座監牢昨晚剛死了那麼多人,衷瑢重又回來,腦子裏映起昨晚德爺殺人的畫麵,便覺實在陰森可怕。
可刑部的官爺偏要在這裏審,他們搬來一張桌子,幾把凳子,兩名獄吏押著她跪到了地上。隔欄外聚集了很多人,雲長天也立在外邊看,他雖鎮定著,心中的擔憂卻又有誰能看透。
衷瑢不敢抬頭更不敢朝四周亂瞅,跪了有段時間,聽著人聲嘈雜最後都在驚堂木和主審官的一記示威下沉靜,她突然有些想不好,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究竟幹了些什麼。
官爺首先問道:“昨晚是誰血洗了這女牢?”
衷瑢默語,隻搖了搖頭。
“那你又是如何逃脫的?”眾人的目光聚集在這個小娘子身上,看她如何作答。
衷瑢終於抬起頭,鼓足勇氣望著主審官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被人打昏了,醒來時候就已經在小巷裏,周圍沒有什麼人。”
官爺又道:“你有沒有看清楚那人是男是女?”
男女?衷瑢想起德爺那兩道劍眉,如果她是個男子,一定會比雲長天還要英俊迷人。
“應該是個男人。”她盡量掩飾著自己的慌張,竟然真的頗有成效,雲長天看到的,這小娘子不再像從前那樣隻會手足無措了。
“你如何確定是個男人?”官爺皺起眉頭,儼然像陰司的閻王。
衷瑢仍舊怕極了,但今日得了德爺扼腕時的勇氣,再想到這世上還有如此英勇無畏的娘子,她便咬了牙,硬著頭皮佯裝起更堅定的模樣,隻簡潔回道:“他雖然蒙著半張臉,露著的是男人的劍眉。”
主審官照例再一記驚堂木,恐嚇道:“本官再問你一遍是否有所隱瞞?”
“不敢隱瞞。”衷瑢說時睜大眼睛,挺直了身子。
人群再次開始喧嘩,都在議論著這女人,什麼樣的揣測都有,讓雲長天聽了很難受,但現在能做的,也隻有忍,看她到底是顧自己的性命還是繼續偏袒德慕亦。
主審官盯了她好一會,才接著審道:“今早在城門口有人鬧事,守城士兵親證是本該已經在流放路上的德慕亦,你們兩人一起逃脫,竟會如此巧合?是否昨晚來劫獄的就是德慕亦?是不是你們商量好的了?”
有先前經驗,衷瑢就知道他會這麼問,心裏也已想好對詞:“我在城裏遇上的德爺,看她出城我便想跟著去看看,哪知她和守衛打起來,我就被人群擠出了城門。”
“劫獄的人既已不見蹤影,你不回大牢自首反而要跟著逃犯潛逃,這可是罪上加罪!”斷魂的驚堂木又響起,雲長天多想衝上前幫她回答。
但衷瑢這回表現真的出乎他的意料,隻見她更是昂首挺胸,一字一頓道:“衷瑢並未殺人,何來自首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