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審官聞她一句無罪之辯,當堂又是記嗬斥:“混賬!初審時已定罪,現在還要狡辯?可是德慕亦與你串通後改證詞要翻案?”
衷瑢維持著自己鎮定麵貌說道:“翻案是要翻的,但衷瑢未與德爺對口供。”
“你可有證據?”官爺見她如此信誓旦旦,又是與上回定審時完全不同的狀態,心下有些懷疑又有些興趣,搞不好這小娘子真無罪呢?或者德慕亦要替她頂罪?
衷瑢隻道:“若找到德爺,還請讓德爺先出來與我對質。”
人堆裏的雲長天看著他的小女人鎮定又鎮定的模樣,再是聽她為她們兩人出的暫緩之計,眉頭都要皺起來了。
審過,圍觀的獄吏和刑部的官爺們都散了,唯留下手鏈腳鏈仍叮當作響的女人與她夫君。
兩人對立著,衷瑢渾身的氣力都花在剛剛拚命做起的偽裝裏,現時難關初過,一下就癱軟地坐到了地上。
“你剛剛的話,是不是德慕亦教你的?”他雙手垂在兩邊,神色很不好地往她臉上揣摩。
衷瑢妄圖讓他抱會,此言一出,她有些反感,跟他一樣皺眉道:“我自己判斷的。”
“你有這本事?怎麼沒見你在初審的時候拿出來?”他譏諷已經無力無助的女人,心中仍是確信肯定是德慕亦教她如此辯駁。
衷瑢不耐煩道:“這兩天我想明白了,你們都是群傻逼玩意,我衷瑢不陪你們玩了,我該怎麼說話我自己清楚。”
雲長天聽聞,額上青筋都暴起,一把拖拽過她,怨道:“我一心救你可你怎麼都不聽,為什麼那女人隨便來句挑撥你就信了?”
衷瑢甩開他,激動著,流了眼淚,哽咽回道:“你讓我信你什麼?我根本沒有殺人,你卻讓我認了這罪?我倒想問問你出自何心。”
格子裏的氛圍就此結了冰,他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與梁又夢合謀的打算。也許拿無辜的她來當棋子,真的太無恥。
“衷瑢你聽我認真說。”雲長天屏下一口氣,看著她的眼睛鄭重道:“不管你做了什麼,從來都不影響你在我心裏的位置。我隻想你能平平安安地回家,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你這是在害我知道嗎?”她痛哭出來,心裏對他所謂的“平安”十分不能理解。
“我隻要你活著!”他咬牙,低低地訴出心底的話。
聽聞大牢被血洗的消息,還在董家院子陪嘉言曬太陽的梁又夢一下子就從躺椅上跳起來問向她八卦的雲嫂:“誰幹的?全死了嗎?”
雲嫂說時眼睛睜得大大的,懷裏抱了已經能說句子的董昭,一邊安撫著不安分的孩子,一邊朝她講道:“聽說大少爺從城外把月娘給抓回來了。”
衷瑢沒死,梁又夢一下就反應過來,能做出這等血腥事的,估計也就是德爺了。
本來躺在簷下遮光處的嘉言聽聞衷瑢的消息,眼睛慢慢地開了一條縫,外邊陽光耀眼,讓她又滲了些淚水出來。
“人…是她殺的。”嘉言微啟的皓齒間輕輕吐出這一句。
梁又夢與雲嫂均扭過頭去瞧她,兩人不解,嘉言便說得再大聲,再明確了些:“人是衷瑢殺的,我看見了。”
雲嫂半個人從凳子上起來,探了身子湊近她,低了聲音問道:“真的假的?這事可要跟官府去講啊。”
梁又夢心裏暗笑,哪有的事啊,董嘉言這是開始報複衷瑢了。但她學著雲嫂的模樣,裝著大吃一驚,不可思議的口氣:“姐姐你可是認真的?衷瑢她怎麼會…”
“就是她…”嘉言眼神直愣愣地盯著房簷上隨風飄蕩的紅紙燈籠。
這種大事可不能輕易過去,雲嫂做主,讓人從外邊叫來嘉貞和洛忠,帶上嘉言便往官衙急去。
京城裏因為德慕亦潛逃的事已經全方位戒備,街上到處可見成隊的士兵在巡邏。指揮搜捕的是南衙主力,外夾著一些北衙軍官,為著部署,四郎與雲長天難得又在朝外聚上。
雲長天剛從牢裏出來,衷瑢哭得厲害,讓德慕亦教的怎麼都不肯再信任他,想到這點,他的火氣又上來好幾撥,命著手下趕緊去調了更多的兵力過來,勢必抓到那女人。
但是德慕亦自城門口鬧騰後便如失蹤了一般,搜遍大街小巷都不見她的蹤影。
眼看著投入的兵力越來越多,四郎也是愁苦在心,上有龍顏動怒,不抓緊點自己的官位都要不保。
他見這節骨眼上,不遠處的雲長天還在魂不守舍地發呆,直嘲笑這人竟會為了一個女人擾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