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審結束了,衷瑢原先所想的那些恐怖畫麵沒有如期而至,德爺的及時出現挽救了她。
審官們結束了這場,還忙著要審下一場,催著衙役趕緊把這批人要帶回牢裏的帶回牢裏,要請出去的也是一分不耽擱地請到了大門口。
衷瑢讓雲長天截住,這男人想對她說些安慰的話,可他女人此時的心思卻完全落在逐漸遠去的德爺身上。
他看她的視線追隨著自己的情敵一刻不歇,頓時惱火起來,喚道:“德慕亦是不是給你吃什麼迷魂藥了?!”
衷瑢冷不丁被嚇回了神,匆忙望向他,睜著清亮的眸子又楞了一會,才搖頭問道:“你在說什麼?”
雲長天更加惱火,抬了隻手朝德慕亦被押走的方向說道:“你總是朝那女人看,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夫君了?”
她張口欲答,卻突然想起什麼要問,回答他的話一個字都還沒說出來,趕緊改了口型,忙問道:“德爺傷成那樣,是不是你幹的好事?”
“是什麼是!”他怕這人心裏是沒自己了,盡把德慕亦排在前頭,什麼都要替她考慮,於是甩袖就想走,但剛轉過身子,卻讓衷瑢猛一下抱住。
她的心裏哪裏沒有他,隻是現時慕亦與她同患難,那麼堅強英俊的德爺落魄成這幅模樣,任誰看了都是要心疼的。
雲長天往前挪兩步想要甩開她,但是衷瑢又演起水蛭女郎的戲碼,緊緊纏著他一點都不帶鬆懈。
惹得他心裏本來苦澀的浪潮上突然蓋過甜蜜的另一浪,一時說不清到底是愛是恨。
“你放開!”他惱不起來了,隻能假裝著推搡她討厭她。
果然衷瑢讓他嚇得都快哭了:“你不要我了?我不用死了你又不要我了?”
他摁著她的腦袋往外推,說道:“就是不要你了!快放開!”
第二波犯人就要上來了,衙役對這兩人的卿卿我我看不下去,催了幾回才將他們拆散,一人一個方向地帶了離開。
踏著慢步子往外走的嘉言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連到了門檻前都沒注意,差點絆倒,還好一個踉蹌挺住了身子。
她就此停立在大理寺的門前,外道上還有自家的馬車停著,車裏歇了昨兒累了一晚的洛忠。
一想到這男人…嘉言的心裏愧疚感真是翻騰起來,怎麼都掩蓋不住。雖說自己身子讓他摸了個遍,吻了個透,但從頭到尾,她的心裏卻還是沒能讓他如此順利地進去幾寸。
她太愧疚,就跟今日在堂上做偽證一樣,想要把衷瑢置於死地,其實就是想報複雲長天。
一切的一切的,都再也逃不開雲長天三個字。
嘉言回身仰頭往有著“大理寺”三字的燙金門匾望去,她昧著良心做出壞事,現時卻還能平平安安地走出這個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她想不好是否該慶幸帕莎曼的出現,及時阻止了自己本要親手做下的孽。
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帕莎曼比她慢幾步路出來,手裏捋著燕尾本還樂無憂地玩著,遠遠望見自己的情敵傻愣在門口仰頭不知在看什麼,腦袋裏便生出想法來,放輕快腳步,一蹦一跳地與她擦肩而過後突然止步轉身,說道:“沒指認我是凶手,謝了啊!”
嘉言聽到了,慢慢垂下頭沉默。她在這女人麵前怕是永遠都挺不起腰杆,一見她,就如同賈英留給她的陰影又複活成千萬隻嗜血的蠕蟲,鑽在皮膚底下拚命撕咬。
但是帕莎曼不明白她的傷痛,她隻道這女人是以沉默來反抗和無視自己,怒氣上頭,頓時就將捋燕尾的小手嘎啦嘎啦地捏成拳頭。
董嘉言還是沉默著不來瞧她理她,高傲的帕莎曼何時受過這等無視,鬆開拳頭將嘉言掰過身來,狠狠一巴掌打了過去。
車內坐了閉目凝神的洛忠,他還在反複想著昨晚嘉言喊出那個男人名字時,自己的心碎已經是看得見摸得著的痛苦。
昨夜在熱水浴裏激情澎湃過後,兩人又滾到榻上纏綿了半宿,他努力再努力,試圖喚醒嘉言此刻與她共度巫山雲雨的不是雲長天而是雲洛忠,但無論說什麼做什麼,她就是不肯清醒。
嘉言沉醉在自己編織出的幻境裏,親手將洛忠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他開始想不好,自己這麼多年來的等待是否真的隻是不曾打動她的徒勞。
不得芳心的苦痛還在一下接一下地打擊他,逼的洛忠妄圖歎口氣來舒緩一下糟糕的情緒,隻是肺裏還在醞釀時,驀然聽見車外響起女人的尖叫。
他掀開車簾看到大理寺門前赫然有兩個“董嘉言”,一個倒在地上捂著半邊臉,一個雙手叉著腰,氣勢洶洶地立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