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爺…”衷瑢半坐著反過來握緊她的手,聽她低低地說心裏話,盡管隻是這麼簡單幾句卻還是讓她心裏堵得慌。
“衷瑢,如果我跟那個男人走了,你會不會想我?”慕亦現在什麼想法都沒有,心裏唯獨隻有她。
衷瑢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答,本來握緊的手也有些鬆開,這給了慕亦明確的信息,她知道這娘子想肯定是會想自己,然而她的這種想念味道又是與想念雲長天完全不同。
慕亦也不勉強,笑說道:“偶爾想想我就好。”
“你會留在京城嗎?誰要帶你走?要去哪裏?”衷瑢對她和圖江的事不是很知情,說出口的問題也有點讓慕亦很難三言兩語就解釋清楚。
屋內沉默了一會,黑黑的四周除了兩人的呼吸就隻有雨聲,已經接連幾天沒有斷過的大雨。
“衷瑢你聽我說,以後要是再發生上回那種事,你千萬別再護著誰,自己命要緊,管不得其他人。”慕亦最後囑咐道,千言萬語唯有內心的擔憂是可以明確表達出來。
這小娘子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
“我要走了,梁又夢還在等我,如果過兩天城裏出了事,或是你聽說我死了,千萬別亂來,我不會死的。”慕亦說完最後一句就起身離開,她的衣角拖在床榻的墊子上,摩挲起很好聽的沙沙聲,讓衷瑢詫異之間又多了不舍。
“你現在要去哪裏?”她忙得起身下榻追去,可是慕亦走得飛快,已先於她開了門隱在夜色裏消失不見。
衷瑢立在廊上,在四處的空曠雨聲裏不知所措。
蠻夷邸那邊,因為董嘉言的事情,洛忠與帕莎曼差點鬧到皇帝那邊去,雲長天去了趟宮裏又回來發現兩人還在堂屋裏瞪著眼爭執。
專門處理這事的官爺帶著衙役來查看過也沒能處理出結果,這一樁事就真的成了無頭的懸案。
“不可能!難不成嘉言她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定是你在撒謊,把她藏到了哪裏!”洛忠指著帕莎曼臉都漲紅了,蠻夷邸上上下下都讓禁軍在搜查德慕亦時翻找過,確實不見有什麼可疑之處藏著什麼可疑之人。
帕莎曼自然要爭辯:“我都說了董嘉言是我堂堂正正請到這地方,好吃好喝供著,這裏的侍應也能作證,還有那幾個侍衛,他們也都講了根本沒人進去過!你還要我怎麼證明?我如果有這通天的本事,就不用費這麼大勁偽裝成董嘉言去雲家找你!”
她越說越激動,扯破了嗓子歇斯底裏地把心頭的怨怒順帶著發泄出來。
認識也有一些日子了,洛忠從來隻見這女人笑嘻嘻或者委屈噘嘴的可愛模樣,哪裏遇過她如此抓狂的時刻,除開因嘉言而起的那些不滿,他對帕莎曼多少都生出一些不舍來。
這種不舍的情緒說不清楚是否萌芽於早些時候她蹲在人群麵前無助地放聲大哭那片刻,也有可能是這段日子以來,她對自己的投入真的,有那麼點感動了洛忠。
她雖然長著嘉言的容貌,可是性格卻完全不同,他想著如果嘉言也是這種性格…不…本身就長得一樣,也隻有靠個性區分開來,所以就算換了性格換了靈魂,董嘉言還是那個冷清惆悵的女人,帕莎曼還是那個開朗愛粘人的調皮鬼。
立在亮堂燈下的洛忠想著好多岔開去的心事,全然忘卻了他剛才還在糾結的問題。
如果董嘉言就這麼消失了,那麼他是不是就能接受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帕莎曼?
“雲洛忠!”與他爭執不下的帕莎曼見這男人麵對自己的辯解像是沒有認真在聽的樣子,肺火一下旺起來,哪管之前是不是愛他愛的要死,現時全都成了泡沫散在心碎無痕裏。
洛忠這才一下子回過神,他朝屋裏迷茫地掃過一眼,才發覺這這兩個女人的神思比較,就跟做了一場夢似的漫長糾結。
他到底在糾結什麼,洛忠清醒過來後又陷入了不可理清的糾結中,他對帕莎曼端起來放不下,也許就是想著她能成為嘉言的替代,好讓他的眷戀不可得由帕莎曼來填滿?
如此想來真是無恥!
洛忠恨透了自己有這種壞念頭,對嘉言也好對帕莎曼也好,這都是一種褻瀆和侮辱。“你走開!”他推走麵前哭泣不止的女人,瘋狂地獨自跑入雨幕裏,他想靜一靜,他想回自家的床上好好躺一覺,最好醒來還是跟原來一樣,沒有帕莎曼的出現,他還是癡心不改地追著董嘉言絕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