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怨紅妝(1 / 2)

她會去哪裏?偌大的京城何處能夠藏下這個夜明珠一般發光發亮的女人?

圖江漸漸昂首去望天上的明月,希望它能給自己一些答複,然而萬物總是靜默無聲的。

本來庭院裏就隻有他一人,從廊外疾步跑來烏蘭,用他們自己的語言喊道:“慕亦…慕亦死了!”

第二日陰霾,天空灰沉,如水中墨色淡去的雲垛累滿蒼穹,可能某個不經意的時刻便要落下一兩滴。

雲長天因傷休息在家,九娘來看過他,洛忠也來了,他坐在榻邊兀自想著心事,連身後的病員求他倒杯水都沒聽進去。

迫不得已,雲長天曲起腿用膝蓋頂了一記他的背,洛忠身子往前晃一晃,立馬回過神,惡狠狠地問他幹什麼。

“你在想什麼?從剛才進門到現在就一聲不吭地坐著。”他趴在枕上,撇了埋在手臂裏的臉朝他笑。

“想什麼都跟你沒關係,別煩我。”洛忠說時起身往窗邊站,雕花的大窗上都染有若有似無的香氣,天光照耀進來,順帶將那盆高腳桌上長葉伸出窗欞的蘭花塗抹一層靜雅淡定。

“你說,我幫你一起想。”雲長天無聊中抓住這個梗,偏要玩到底。

天邊的層雲翻騰不息,洛忠心裏越來越亂,不說嘉言那天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衣櫃裏,就是這段時間自己跟帕莎曼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就足以把他一顆隻愛嘉言的心給活活勒出了血。

有過第一次、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所以每當帕莎曼如入無人之境地直闖雲家,然後爬上他的臥榻,洛忠就感覺自己一下子擔上了兩層罪惡。

嘉言一直休養在榻,起初會去洛忠院裏找他,可自從五月某天她不小心撞上洛忠和那女人抵在日光底下的花園裏纏綿,她便再也沒出過董家院子。

說不好是什麼在紮痛她的心,讓董嘉言直感覺自己在這世上隻剩哥哥嫂嫂還有梁又夢可以依靠了。

“你給我醒醒。”雲長天見他又開始心不在焉,順手將一旁的軟枕投了過去,噗一聲砸在洛忠腰上,撲起一陣風,讓他的衣衫與蘭葉一起蕩漾。

“夠了!”思緒被打斷,洛忠終於惱怒起來,撿起軟枕急急跑過去,照病號的頭使勁摁,想把他悶死的心都有了。

雲長天一邊笑一邊擋,但是自己趴著致使手使不上勁,還真被悶住了口鼻,窒息那一瞬間,不知為什麼,雲長天心內突然一陣莫名的恐懼,他也知道這隻是玩鬧,但恐懼來的太突然,此時的洛忠猶如鬼魅一般隨時能奪了他性命。

要不是他及時收手,下一瞬間或許雲長天真要捏了拳頭跳起來打他了。

“沒見過你這麼煩的。”洛忠喘氣碎念,一雙明眸在壓皺的眉頭下用視線狠剜這人,他雙手還捏著軟枕在身前,等剜夠了,一屁股在榻邊重又坐下。

雲長天暗裏平複下心情,打起淡笑,說道:“聽說帕莎曼經常來家裏,能陪你睡覺的你就不覺得煩對嗎?”

“煩煩煩!就屬你最煩!”洛忠受不了,砸了軟枕到他臉上,卻又惹得這人低笑一番。

“我在想要不要趁著你生辰,趕緊幫你把喜事辦了。”雲長天眼眸溜向他的表情,看洛忠聽聞“親事”兩字,臉上又是一層愁雲。

於是他趁熱打鐵道:“我知道你對董嘉言的感情,對於以前的事我隻能求你原諒,總之一切都已經過去,人要往前看,不管從前亂成什麼樣,總得收拾收拾重新上路才對。”

“可是嘉言不會這麼想,她心裏裝的可有半個我?”洛忠差點要哭,但讓他忍住了,此時居高臨下看著雲長天一臉輕鬆,毫無歉疚的神情,他恨不得把嘉言拉過來聽聽他說的話,看看他臉上的淡然笑意。

“讓嘉貞做主,還等她自己開口?”

屋內兩人的對話對讓窗欞外立著的衷瑢聽了清楚,她剛從三斟曲回來,懷中還捧著古琴,雲長天這一番言論讓她有些開始同情洛忠。

原來自己的夫君還是個如此冷漠的人,當初要死要活讓他與董嘉言斷了關係,愣是想將他占為己有,然而她那時喜歡他喜歡到已然忘卻,這麼個大男人有幾個妻妾情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至少現世是如此認為。

所以,他或者是其他男人,對待她們女人,從心底裏都是這麼冷漠的嗎?

衷瑢想不好,就是從現在回看去年,他追自己那會所說的什麼山盟海誓,大概也不過是陣風,愛來就來,要散也不用追著它。

他們還在為董嘉言何去何從而爭論不休,她聽明白,雲長天的意思是讓嘉言早點嫁人,然後不要住雲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