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棋的小臉有些微紅,稍稍別過一點,輕語呢喃道:“官爺你先放我把門打開可好?”
看她可愛嬌俏的模樣,又是比自己矮小一截的身段,梁又夢打心底更加喜歡這個小丫頭。
進了房內,看她琵琶抱上懷,在月牙凳輕輕坐定後撥幾下弦軸,就開始玉指拂動,三兩聲極似珠翠相碰之音,櫻桃小口將鮮紅的嘴皮子微撅,潔白的兩排牙一開一合,喉間就有婉轉好聽的歌聲流出來了。
隻聽她唱到:“…江北留情人無意,流水也將落花衝去,點一盞青燈,便長久化作古佛,今生再不念你…“這句時,本來就紅腫的眼睛更是盈盈落下兩行清淚。唱腔受哭腔幹擾,再唱兩句便斷了。
梁又夢本坐在對麵的桌邊,手裏還捧著一杯跑堂進來遞送的新茶,看小丫頭傷心傷神的模樣心間跟著一起痛,猶豫幾回還是起身過去將茶盞遞到她麵前。
“這是給官爺…給官爺喝的,綠棋不能碰…”她將琵琶倒向懷中,空出手推卻這位小少爺的好意,一麵還要擔心“他”會不會因這事教訓自己。
然而這是位寬厚的少爺,綠棋見他放回杯子後不急不惱地在一旁挨著坐下,小心地取過自己的手放在掌心裏細心揉捏,眼中頗是愛憐之意。
她在紅妝樓裏呆了一個多月,頭一次遇到這麼溫柔的恩客,想她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在飽嚐磨難後自然猛生出一陣溫熱的感動,例行之事也變得好做起來。梁又夢見她眼淚迷蒙間漸漸垂下頭,放了琵琶開始剝起衣衫。
房裏有些燥熱,窗外蟬鳴嘹亮,綠棋第一次心甘情願地在男人麵前扒光自己,然後擁住“他”,踮起腳尖在暗紅的地毯上,仰起小腦袋貼吻“他”的豐唇。
梁又夢是個感性的人,暗裏那些癖好作祟,真就將她抱起滾到了榻裏,將綠棋遍身吻過,又用慣用的手段使紗帳內吟聲連連。
對於這般銷魂,綠棋心裏身上都是極為充盈的滿意,幾陣舒爽過後卻見“他”的衣衫還未動,便要替“他”解開,然而讓梁又夢一把控住手,秀氣的唇又貼到了自己的嘴上。
迷亂過後,綠棋再沒力氣能夠卸“他”防備,躺著歇息時望向牆上的大窗,滾滾熱浪無形地湧進來,她雖看不到,但是感覺得到。
“官爺…一定是嫌綠棋髒,所以才不讓我碰你身子?”她扭過汗水濕了鬢發的頭,看“他”莞爾一笑卻始終沒有開口。
夜色漸漸籠下來,梁又夢離開前留了身上所有的錢,銅板是給老鴇的,而銀條偷偷塞到綠棋手裏,在紙上寫下“贖身”兩字試著讓她看,沒想到這小丫頭還真識字,點點頭朝自己淚流滿麵地跪下磕兩記,將銀條雙手奉還後輕聲說道:“官爺的好意,綠棋這輩子難忘,隻是這兒是個黑窯,上邊的老板身份非凡,想贖身也是沒的贖。”
身份非凡?
不知道是個怎樣的非凡法,但她又不好立刻開口問,便忍了下來,還是執意將銀條塞進她袖裏,快快出門離開了。
她朝東邊繞一圈,足足繞了一個時辰,確定沒有人跟蹤後沿著漆黑小巷回了三斟曲,將省略掉自己與綠棋那段的大致情況向何音報備過,兩人坐在一張桌旁揣測起了綠棋說的“非凡人物”到底是哪個。
華燈初上的雲家大堂內,衷瑢經過一輪長輩的審訊,現時已筋疲力盡,洛忠代表嘉言出麵,在一旁坐定看著,始終沉默不言。
大概是白天的巴掌還讓他的手泛疼,不說雲長天要殺人的眼神令他恐懼,就是嘉言動手在先,衷瑢推她也並非朝著肚中的孩子而去,在她小產前,任誰都想不到嘉言有身孕了!
麵對斥責和懲罰,衷瑢立定在原地,一點不求情地全權接受,隻是對於嘉言落水一事,她否認很幹脆。
洛忠便忍不住插話道:“當時這麼多家人看著你站在池邊,連嘉言都指認你!”
“上回在大理寺也是她親口說凶手是我,但結果呢?”衷瑢毫不客氣地反駁,剛到時那些膽怯此刻都已化得沒影,胸中隻剩被三番四次汙蔑的氣憤。
這個理由就像風,吹到身上能讓人感覺到,但想要抓緊,卻又是無形的,因而總能隱隱約約地“證明”,而又明明確確地“不可信”。
眾人莫衷一是,有支持她的也有反對她的。
坐高堂上那位最年長的叔公,問過洛忠的意見後又請人去了房裏得了嘉言口述,丫鬟拿回來的紙上由雲嫂代寫了幾行字:
“今與大少爺侍妾,聞月娘不合,若她肯搬出雲家獨住,嘉言願將過往恩怨一筆勾銷,不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