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軍隊烏雲似的逼迫著西夜僅有的綠山,山上有泉眼,那時西夜百姓們喝水的源頭,若不是有這麼原因,這唯一的水源都有可能被希爾木大軍斷掉。
黃土坡上,夭殺披著素白披風遙遙看著遠處風聲鶴唳的耶魯大軍,一陣黃沙風塵吹過,直接灌進衣袖裏的都是塵土,她矗立不動,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盯著,哪怕黃沙把她刮出了眼淚。
“那天營帳著火,希爾木找到了裝火油的鐵皮箱,雖然已經燒成黑炭,但上麵的軍隊標誌還在,是二王子的精英部隊所有物,那些火油並不多,但是足夠燒完整個分區部隊。”
女人的聲音縹緲,但口條清晰,散落進千花籮耳朵裏的時候剛好一字不落。
乖巧的小丫頭坐在黃土地上摳土,用沙子捏小人,奈何沙子太幹無法成型,但是固執的丫頭還是不停歇捏著,口裏冷漠的回答女人:“你究竟想說什麼?”
“是你放火的。”
沒有疑問,沒有質疑,幹淨利索的一句話刀子一樣紮人。
小丫頭沒有抬頭,隻是忿忿的將一根指頭戳進小沙堆裏,眼神狠毒:“是你拖時間,主子被困在樓蘭,這邊情況危機四伏,你還有心情和那個野蠻男人打情罵俏,是你的錯,我不過是加快計劃進度。”
“那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毫無防備的她差點葬身火海,若不是‘野蠻男人’堅持抱著腿上殘疾的她,她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
想想多可怕,向來不喜歡她的希爾木有多大的幾率不會帶著她這個拖油瓶,這件事也讓她心中困惑,希爾木為什麼要救她,單純因為男人的征服欲沒有滿足嗎?
千花籮被夭殺強硬的語調氣到了,直接推散了辛苦堆起來的沙子,看著滿天風沙洋洋灑灑,麵孔稚嫩清秀的小姑娘聲音尖銳:“我哪裏知道你連火堆都出不了,你不是武功很高嗎,你不是所向披靡無所不能嗎,你不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暗夜魔騎老大嗎,怎麼一個小火災都抵抗不了?”
被小丫頭成串諷刺問句傷害到心髒千瘡百孔的夭殺難以置信的看著地上紅著眼眶的女孩:“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
“對,我就是這樣看你,要不是這次需要把雲降雪的信函交到耶魯梟手上,我怎麼可能回來,兄弟姐妹們都在別院活得很開心,有你沒你都一樣。”
千花籮踉蹌著站起來,倔強的小臉已經揪成一團,眼淚在眸子裏轉啊轉,最後她一手抹去,轉身飛速離開,小小的身影很快在黃沙漫天中消失不見。
身形寂寥的女人淡淡的看著那抹身影的消失,心中某塊地方轟然倒塌。
快速回到城中別院的千花籮還沒來得及回自己屋子便被一雙手抱在懷裏,千花籮下意識反擊卻被製住手腳,清爽的薄荷味兒鑽進鼻子,千花籮咬牙:“絞魂你搞什麼鬼。”
把不安分的小女孩塞進一間客房,揮手關門上了門栓。
身姿挺拔笑容邪魅的男人輕而易舉把小女孩抱在懷裏,不顧女孩的掙紮走進屏風後的小暖閣。
“交代你的事做完了嗎?”
千花籮有些漫不經心,隨手擺擺:“不然我會回來嗎?”
“老大什麼反應?”絞魂迫不及待的問。
“和平常一樣,冷的像塊冰。”千花籮不想說夭殺當是受傷的表情和難以置信的目光,甚至不敢回想老大眼角一絲淚光,每一點都能讓她心口窒息般疼痛。
絞魂好像很不滿意,皺著眉站起來,小聲嘟囔一句:“看來,力道還不夠......”
......
既然要保護水源,那麼山上的樹木便不能損壞,這些樹木成了希爾木上山攻擊的唯一約束,軍師勸過大王子,即便毀了後山也無所謂,平反了逆賊再次重建就好,但是希爾木駁回了。
原因無他,西夜地處黃沙之地,適宜草木生長的地段極少,若是火攻後山,這塊土地樹木盡毀後水源不報,青山易建,水源難尋,萬一找不到適合水源提供給西夜百姓,那豈不是弄巧成拙失了民心。
畢竟王族鬥爭擺在明麵上不好看,希爾木曾派使者前去勸和,要求耶魯梟放棄西夜王子身份主動離開西夜,這場戰爭便可結束,他可以對之前耶魯梟對他下得殺手既往不咎。
一個王子,這樣的做法完全體現了一個王儲一個男人應有的胸懷,而那個心懷不軌的二王子就成了眾人眼中那個不識好歹的宵小之徒。
這場心理戰打的漂亮。
然而耶魯梟並沒有接受,隻是回複了兩個字: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