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月清言和(1)(1 / 2)

廬山延河州崔靖鎮繪亭巷館。

比起夜夜笙簫的青樓勾欄,繪亭巷館永遠都是一副淡然脫俗的書香世家模樣,從門外的侍童舉止都透著一股子書卷雅致之氣,雖說是夜晚開門做生意,但無論夜色再過媚人也難以侵襲那一抹幽香高潔。

茶館後院高閣光景台上,一抹儒雅挺拔的身姿傲然憑欄,度著月光銀光的衣衫如遺世獨立之神祗,高冷肅穆仰之難忘。

一身淺藍色短打的侍者端著茶水輕步上了閣樓,瞥見憑欄靜立的男人,他拱手作揖畢恭畢敬:“主子,外閣有消息傳過來,最後一批‘貨物’就要到了,主子是否要去驗貨?”

“前些日子跑掉的那個孩子捉到了嗎?”

男人聲音溫和儒雅,恍若書院裏教書的先生,閣樓外種著一圈竹子是用來消音的,大概是茶館裏太鬧騰,向來靜謐的閣樓竹台也依稀能聽到一絲燥亂叫喊,眉目溫潤的男人不可聞地皺了皺眉。

端茶水的侍者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不用問了,光是看他那副德行就知道還沒有捉住。

能從繪亭巷館逃出去並且過了這麼些日子還沒有落網,看來那個孩子還有些本事,原本以為隻是個羽翼沒有豐滿的獵鷹,看來是把沒有出鞘的利劍。

“罷了,隨我去看看今年最後一批‘貨’吧。”隻要不像前幾次出現的各種狀況那便是再好不過了,他剛回到繪亭時日不多,館中事物需要打點的太多,一時半會兒他也不得空閑,若是每一個‘貨物’都那麼能鬧騰著實讓他心煩。

“是。”

公子沒有責罰他們辦事不利還真是僥幸中的大幸,侍者偷偷抹著汗點頭哈腰。

紗紗決定把最後一批貨分著送進繪亭巷館也是有原因的,這個看似文弱的女子傷口愈合能力很好,她把全身泥澤汙穢洗幹淨後全身上下飄散著藥材的味道,就像是因為她的血液裏混合太多藥水而變得整個人都充斥著藥味兒。

大概就是這個藥物在產生作用,看起來深可見骨的傷痕很快愈合,加上有卿繪公子一直調養著,過了這幾日竟然已經可以被攙扶著走路,最開始這個女人主動要求把自己的腿打斷從新接上的時候紗紗難以置信竟然真的有人會對自己那麼狠。

現在看著這麼個奇怪的女子倒是格外與眾不同。

拖了幾日等到這個女子完全可以自己走路再趕往繪亭,紗紗一麵表現出冷漠無情的鐵石心腸模樣,一邊暗自問卿繪公子那個女子身體如何如何。

雲降雪不甘心,她能忍受的痛苦太多,折斷腿的痛苦也就是咬咬牙的功夫,用疼痛換取正常走路,以她一個當鋪老板的眼光來看值當太多。

不過,即便是可以正常走路,每逢陰雨天氣也要受罪不少。

到底還是留下了病根,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大概也治不好了。

“前麵就是繪亭巷館,進了館子裏麵我便要回去,你自己留在這裏萬望保全自己,若是……若是有機會就逃吧,競技場不是你一個病秧子可以待的地方,就算你有武功底子,到了這拚命奪取活命機會的地方,大概也沒有用武之地。”

難得以往冷清孤傲的紗紗能說這麼一大串話,雲姑娘用帶著細小傷疤的眼睛瞥著她別扭的俏模樣,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勾起,聲音嘶啞著道了句:“多謝。”

如今她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能夠不被嫌棄鄙夷已是萬幸,雲姑娘記起自己被卷入泥流後掙紮翻滾,泥流裏的尖銳石渣和樹杈把她一層皮肉劃成慘不忍睹的醜陋模樣,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全一處光滑的皮膚,卿繪公子見到她現在這副平靜的樣子好奇問過她怎麼沒有聲嘶力竭,怎麼沒有揭斯底裏。

雲姑娘明麵兒上隻是笑答:“本來就醜了,再潑婦行為豈不是再沒有可看的地方了?”

實則心中暗歎,她何曾沒有過聲嘶力竭痛哭流涕漫天叫罵上天不公過,每天夜晚蒙在被子裏幾次把唇瓣咬出鮮血,徹夜徹夜流淚到天明,甚至哭的急切直接暈過去都不在少數,但是這份脆弱她習慣在暗處一人獨享,到了第二天,她又是那個平靜淡漠的雲降雪。

她沒有把嬌弱一麵露給外人的習慣,堅毅就像一顆金剛石,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軟玉綿香。

“公子是個好脾氣的,若真的看你可憐,說不定會讓你多休息兩天,公子也剛回來麼多久,之前一直流浪於江湖,一身戾氣不知為何消失的差不多,倒是多了書卷氣。”前來接應的小童挑著燈籠站在馬車下看著逐一下馬車的人笑嘻嘻調侃著,尤其是看到披著兜帽披風的雲降雪更是忍不住多說了句嘴。

之前都聽說過繪亭老板是一個行為詭譎的男人,更有甚者說是下家人,江湖中人多稱之為月言公子,這位公子如何行為雲姑娘聽說不多,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單單聽雪月風花兩個姑娘嘰嘰喳喳雲姑娘也就聽說了一些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