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裏的花卉很繁盛,夏末的花朵就像處於少女和少婦之間的女子,稚嫩和成熟完美的蘊含在一起,搖曳的枝葉蕩漾開綠色波浪,映在湖麵上的影子都開始跳躍,愈發顯得不真實,這湖水引自繪亭外的湖畔,因此格外清澈純透。
雲姑娘就那麼呆愣愣的看著湖水,嘴角含笑,眸光卻有些涼薄。
“我不恨他……”
愛一個人不容易,恨一個人亦是艱難,她雲降雪心思確實有些冷淡,但並不意味著沒有感情,不然也不會思念蘭華風數年悲切難當。
自從她清楚了自己心中所愛,她就難以把他從心中抹去,更不用說恨。
伯虞是她最愛的人,雲斐是她最討厭的人,然而這兩個看似不搭邊的人偏偏是同一個,如今她回避,隻不過是不知道如何去麵對,她冷嘲熱諷,不過是掩飾自己心中的糾結,說到底還是放不下他。
齊悅年紀尚小,不清楚雲姑娘在糾結什麼,作為一個旁觀者,齊悅給出了最豪邁的建議:“喜歡就在一起唄,真不明白你們大人在糾結什麼,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才是最要緊之事,你堂堂降雪樓樓主還不如我一個粗人來的明白。”
呆愣的姑娘眼眸猛然一怔,木訥地偏過頭看齊悅:“喜歡就在一起。”
“不然呢?”齊悅被雲姑娘懵然的模樣逗樂了,笑嘻嘻的比著誇張的手勢說:“難不成還要‘你喜歡我我不喜歡你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這樣來回折騰才足夠嗎?”
“……”雲姑娘麵上一紅,竟然笑了。
齊悅看著雲姑娘帶著人氣兒的笑,終於放心了:“京城中危機四伏,需要侯爺操心的事情還有很多,雲樓主是個聰明人,有你在侯爺身邊那就是如虎添翼,若是你始終和侯爺置氣,侯爺焦頭爛額還要哄著你,那不是明擺著送給太子他們做砧板上的魚嗎?”
聽著齊悅滔滔不絕的言論,雲姑娘心情大好,多了心思去調笑:“齊小姐這麼能說,幹脆別當什麼女將軍,去做言官豈不正好。”
說一個女子能有做言官的資本,那無論是怎麼樣的言官都是一種褒獎,而齊大小姐一臉嫌棄擺擺手:“做言官的都是那些頑固不化的糟老頭子,我可受不了那酸勁兒,還是飛沙走石,鮮衣怒馬更合適我。”
“你這倒是和伯虞他母親阿慕青挺像的。”雲姑娘看著齊悅總是一身紅衣短打,頭上高束烏黑亮麗的大馬尾辨子,瀟灑利落的樣子和伯虞書房掛著的阿慕青畫像有那麼幾分相像。
一聽這話,齊悅立刻大笑:“你和侯爺真真是良配,侯爺也曾經說我像阿慕青將軍,侯爺向來與女子交往不深,身邊隻有虹染打理上下,若不是我和阿慕青將軍有那麼點兒相仿,估計也不會被侯爺帶到身邊。”
雲姑娘笑了笑,不再說話。
“齊悅!”遠處少年的呼喊急切而清脆。
敢這麼直呼其名的人大概隻有一個,齊悅翻白眼轉身,衝著來者就是一頓罵:“卓禦傾你有沒有沒腦子,說了陪雲樓主散心呢,你瞎咋呼什麼鬼啊,信不信老娘一槍捅穿你。”
雲姑娘昏迷幾日,又在別院修養,第一次仔細打量傳聞中收留的卓家少爺,眉清目秀的少年眉目間都是年輕人特有的闖勁兒,柔和的臉龐確實和虹染有幾分相似,不過看這少年的模樣,大概是被齊悅折騰的不少,一聽齊悅要拿槍,竟然嚇得畏縮著手腳。
作為他們的大姐姐,雲姑娘表示年輕真好。
“見過雲樓主。”少年朝著雲姑娘拱手作揖,還不忘偷偷打量著這個看似文弱到隨時都可能隨風而去的女子。
在卓家沒少聽說降雪樓的樓主如何天姿國色,如何蕙質蘭心,如今又想見麵,卓禦傾忍不住多看幾眼,雖然此時雲姑娘身嬌體弱,但依舊能看出一身傲雪寒梅般的氣質,還有那眉目間含蓄的溫柔,簡直能把人溺死。
當初卓家被陷害,他不止一次想過去降雪樓碰碰運氣,可惜沒過多久就傳出降雪樓被不法之徒封抄,他還為之可惜了許久。
少年單純的傾慕雲姑娘怎能看不出,對於這樣滿身銳氣卻不知收斂的少年她雲降雪不知道見過多少,就算是家破人亡都磨不了那一身棱角的比比皆是,可是……這個少年是卓家的,卓家是下家的死對頭,下家因卓而家破人亡,卓家亦因下而傾家蕩產。
真是有意思。
“卓公子,我降雪樓恰巧缺個朝奉,你可願意來頂這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