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璿再一次從無盡無休的黑暗中蘇醒過來的時候,終於清醒的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奢華的牢籠在怎麼奢華都還是牢籠,她就像是一隻被折了羽翼的雀鳥,怎麼樣都逃離不出這座華麗的鳥籠。怔怔地睜開眼睛,腦中唯一的念頭無比清晰明確:我必須離開這裏!
“水,我要喝水。好喝啊,我要喝水。”抿了抿幹得發裂的嘴唇,林夢璿虛弱地呻吟著。
很快一杯溫熱的蜂蜜水送到了她的唇邊。她愣了一下,習慣性的說了聲謝謝然後將一杯水灌下了肚。輕咳了一聲她抬起頭,男人那張與前男友一模一樣的臉背著光陰晴不定。
“我喜歡識時務的人。你記住,死不容易,活著更難,但是隻要活著就有希望。”男人的聲音冷硬中帶著一絲蒼涼,“我知道你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了,可惜沒有實力這麼做。”
“你是在勸我還是在誘我起輕生之念呢?”林夢璿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吐沫冷笑著問道。
男人閃電般地出手拿住她無力的手腕,陰森森地看著她說道:“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林夢璿有些驚恐的瞪大雙眼,她緊緊地抿著雙唇,任由他低頭吮吸她本就幹澀的嘴唇。一時間她聞到了一股甜絲絲的血腥味,味道是從自己的嘴唇傳來的。她絕望的閉上雙眼,承受著男人的瘋狂,眼角滲出了一滴淚水。還好很快男人就停了嘴,他猛地扳起她的下頜命令她睜開眼睛。林夢璿冷冷的看著他,眼中除了憎恨什麼都沒有。
男人突然間笑了起來:“很生氣是不是?我喜歡你現在這樣,心中充滿仇恨讓你精神奕奕。你是屬於我的,你哪裏都別想去,這輩子隻能陪在我身邊。”他微俯下身,曖昧的熱氣拂過她的耳朵,修長的手指順著她的肩膀慢慢滑到了胸前,“別想著逃走,你逃不掉的。”
林夢璿身體一僵,毫不猶豫地說:“你就這麼有自信我一定逃不掉?”
男人的手指繼續向下,不懷好意的笑了笑說:“你可以嚐試一下,如果你輸了……”
林夢璿打斷他的話,像是戴上了一副微笑麵具一般說道:“任憑你處置,絕不反悔。”
男人頗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溫柔無比也寒冷無比地說:“你很自信。”
林夢璿冷哼一聲淡淡地道:“這個時候自怨自艾有用嗎?淪落到這個地步都是我自己疏忽造成的。再說每天苦著一張臉哭天抹淚的求你,你就能放我離開嗎?”直視著男人的眼睛,她沒有絲毫溫度地說,“還有我要反駁你一句,憎恨是需要跳動情緒的,可是你這個遊戲太無聊也太下流了,隻能讓我深深的厭惡或者是惡心而沒能產生你所想的恨意。”
男人含笑著點了點頭,事情越來越有趣了,甚至開始超出他的掌控。或許,遊戲該換一個新的玩法了:“我給你一個機會,你知道時間不僅是治愈傷口的良藥也是一劑無情的毒藥。如果這段時間我對你動了心或者你對我動了心,那麼輸的那一方就要答應贏的哪一方任何一個要求,你覺得怎麼樣?”愛與恨,悲與喜,往往不過是一體兩麵的同一件事。
“你這話問得真是好笑,我還有自主選擇的權利嗎?”林夢璿反問道。難道她被一隻瘋狗咬了一口還要讓她再咬回去嗎?她不會讓他牽著鼻子走,他有他的千算,她有她的一定之歸,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她不會放任自己莫名其妙的陷入這暗無天日的生活。
看著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林夢璿嘴角扯出了一個嘲諷的微笑。一陣鋪天蓋地的咳嗽聲之後,她的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將手中男人忘了拿走的玻璃杯摔了出去,她從容伸手從地上摸起了一片破碎卻鋒利的玻璃片。冰冷粗糙的玻璃碎片緩慢而堅定地落在了白皙的手腕上,鮮紅色的血液從猙獰的傷口處噴湧而出,順著肉呼呼的手臂緩緩地滴落在玫紅色的床單上。她迷蒙著雙眼看著自己的生命漸漸流失,安詳的合上了眼。
盛夏的夜晚本是悶熱難捱,然而今天突如其來的一陣大雨讓悶熱了許久的屋子有了些許涼爽。楊昱開著車來到了離家最近的一家大型的超市,推著購物小車慢慢的烘焙區裏頭閑逛。看著一排排木質貨架上各種各樣的烤蛋糕磨具和各種風味的調料,他會心一笑。
林夢璿最喜歡他做的糕點了,而且最近迷上了各種手工製作的奶酪。如果今天她在,看到眼花繚亂的小瓶香料肯定已經走不動道了。看了看價錢,他從最上麵的貨架上拿起了兩盒原產於新西蘭的奶酪和一排精致瓶裝的香料放進購物車裏,想著這星期給她寄回去。
“真是有緣千裏來相見啊,楊醫生也很喜歡做蛋糕麼?”一個戲謔的聲音在楊昱的背後響起。
楊昱轉過頭一見來人立刻挑了挑眉,說道:“你什麼時候從香港過來的,也不事先給我打個電話。晚上有飯轍麼,沒有的話就跟我湊合湊合吧,長夜漫漫的真不知道怎麼打發呢。”
靜默了一會兒來人點了點頭,把手裏的購物筐放到了楊昱的小車裏,看了一眼烘焙用的漂亮模具他調侃道:“真是二十四孝男友,出國留學還不忘給女友買喜歡的小玩意兒。”說著他順手從一個大貨架上拿了幾盒意大利麵和調料,樂悠悠地說道:“今天也不難為你,做點家常菜就行了。味增湯怎麼樣?可以配壽司吃。”
“什麼?”楊昱心不在焉根本就沒聽男人在說什麼,“不是吃意大利麵嗎,買味增湯幹什麼?”
“意大利麵是我買回去當方便麵吃的跟你沒關係。”男人笑著地說,“今天晚上你幹脆湊合做點壽司就行了。”說完他還特地拿了一大瓶日本清酒在楊昱的眼前一晃,說:“今兒的酒我請。”
盯著摯友那張認真的臉龐楊昱點了點頭,他又拿了些鮮蝦和扇貝還有壽司專用的醬油芥末,這才心滿意足的拎著幾個大口袋滿載而歸。兩人直接來到楊昱在校外租的房子,楊昱讓男人提著口袋自己打開了房間的門。兩人進了屋楊昱就直奔廚房,男人則在廚房門口晃了晃,看著楊昱忙碌的處理著今晚的晚飯。
“你那個見了鬼的哥哥還有沒有再找你的麻煩?”男人沉聲問道。
“顧夢澤,你還真是我的好兄弟,上次要不是你從中瞎摻和我跟他也不至於鬧到那個地步。”楊昱沒有回頭,他繼續著手頭的工作說道:“雖說楊逸的性子冷漠孤僻些,可還沒有到瘋狂的地步。況且當年那件事也怪不得他,是我當時太過衝動了,沒想到後果就……”
顧夢澤冷冷一哼打斷他的話,舒緩了一下語氣說道:“跟你有什麼關係,要不是他做得太過分你能那麼衝動的去跟他同歸於盡?你脾氣溫和眾人皆知,能把你逼到那個地步的能是什麼善類?不是我挑撥離間,叔叔阿姨去世後你和他之間就該有一個徹底的了斷,你總是猶猶豫豫讓他鑽了空子把屬於你的財產全都歸入了他的名下。”遲疑了一下,他繼續道,“我知道你不在乎錢,你離開也是為了緩和一下和他劍拔弩張的關係,但是你想過沒有他會放過你嗎?”
楊昱蹙了蹙眉,聲音非常溫柔地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隻是我學不來你的隨心灑脫。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我的親哥哥,我和他是孿生兄弟,他不會真的把我往絕路上逼的。”他細心的切碎了一個扇貝裹在用白醋拌過的隔夜飯裏,用紫菜包起來後放在了盤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