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臭蟲子!”林夢璿惡狠狠地將襪子扒下,將隨身攜帶的茶樹精油向上麵到了幾滴,嘴裏不停地詛咒著把自己的腿咬得腫了一圈的臭蟲子。
因為皮膚太過敏感,她深恨著夏秋之交那些來無影去無蹤的花腳蚊蟲,身體裏本來的倦怠加上蚊蟲叮咬後的痛癢使她的頭腦比平常慢半拍,幾乎拒絕著任何形式的思考。
將精油小瓶順手放進褲兜裏,林夢璿走出了辦公室,朝著楊昱的心理診所走去。要和他哥哥結婚了,怎麼著都要告訴他一聲,省得以後落下埋怨。
刺眼的陽光透過漸漸稀薄的綠蔭射在她的身上,若隱若現的蟲鳴聲響讓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沒辦法,隻得豎著汗毛硬著頭皮往前麵走著。
天色驟然暗了下來,她抬起頭,隱藏於天上厚厚雲層之下的太陽雖不見其蹤跡卻仍不可忽視其熱量。摸了摸包裏的旱傘,她一路小跑著往前麵的車站行去。
剛鑽進車站,她剛剛走過的地方就是一道閃電,頭頂上冷不防響起了自遠方的天際傳來的轟鳴聲。捂著腦袋,她三步並兩步衝上了剛剛進站的公交。車內人聲鼎沸,車外雷電交加,鋪天蓋地的傾盆大雨一瀉而下。整個城市的交通被這場大雨澆得猶如籠罩在一團吸飽了水分的灰色沼澤中,越是奮力掙紮越是無望擺脫。
公交車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林夢璿瞟了一眼前後左右堵得水泄不通的車道,拿出手機給楊昱發了一個短信:正在堵車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你那,你要是沒事兒就先走吧。
沒過一會兒楊昱也給她回了一個短信:不要緊,我等你過來。上次你不是說想吃黑森林蛋糕,我做了一些,等你過來嚐嚐。對了,我還預備好了你最愛的摩卡。
林夢璿會心一笑,給他回到:放心吧同誌,為了吃的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你那。車好像是動了動,可能很快就能開了。另外今天晚飯我請,上訴無效。
楊昱笑著回複著林夢璿短信,突然發現持續了一個多星期嘀嗒水漬的空調終於罷工了。
他打電話給物業,維修人員立刻趕了過來。一個小時過去了,空調被修好了,電卻莫名其妙地停了。維修人員匆忙離開,楊昱貼心的讓前台接待先回家了。他枯等了半個多小時,物業管理員才打來電話說因為樓上某公司裝修時施工不當而停電,最快也要到夜裏才能恢複供電。因為陰天下雨,沒有燈光的診所辦公室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無奈地歎了口氣,楊昱從私人休息室裏拿出了準備好的蛋糕放在了桌子上,並拿起手機打給正在往這裏趕的林夢璿,就在這時大門處的悅耳風鈴聲輕輕響起,林夢璿有些狼狽地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著滿室的昏暗不禁笑著調侃道:“你這診所是不是開不下去了,還是響應政府節能減排的號召不浪費?如果是前者我可以掏電錢隻要你把燈開開。”
楊昱聽著她慢條斯理的調侃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推了推手裏的飯盒說道:“今天突然停電,咖啡改天再喝,我本來想要給你打電話讓你去前頭明月夜咖啡館來的,結果你居然快我一步先上來了。雖然屋子不怎麼亮,我相信你應該不會吃到鼻子裏去是吧。”
林夢璿看著對麵樓房漸漸模糊的輪廓,說道:“你不是開車來的嗎?幹脆你送我回家吧,這東西我車上解決。”她一把從他手裏搶過飯盒,冒然開口建議道,“我家裏有現成的糧食和肉菜,反正你也沒吃晚飯我也沒吃晚飯,幹脆你就過去做飯省得回去麻煩了。你看行嗎?”
“去你家?”楊昱有些猶豫地問道:“這方便嗎?你不是一直和你舅舅一塊兒住嗎,我突然過去有什麼不方便的……你說你舅舅介不介意我……”他有些詞不達意,總體來說是很緊張見到她精明得過頭的舅舅,如果真的碰見林唯勇的話,楊逸和他的事情便會就此穿幫。
“我舅舅去法國了,過些天才回來。”林夢璿瞥了一眼楊昱,淡淡地說。
她抱著裝滿黑森林蛋糕的飯盒率先消失在大門口,然後嚷道:“快點,咱們得走樓梯。”
楊昱微微一笑,抄起擱在門後的一把雨傘大步向樓梯口旁等候他的林夢璿走去。
剛走出大廈,林夢璿望著楊昱手裏那把淡紫色的雨傘不可抑製地大笑起來,楊昱不明所以地轉動著傘柄,印在傘麵上的五張極為標致的胖臉露了出來。
楊昱的臉在看到貝貝晶晶歡歡迎迎妮妮的時候由白變紅,他總算明白林夢璿無緣無故大笑是什麼了。林夢璿努力地忽略著幼齒的雨傘下那張咬牙切齒風神俊秀顧盼生輝的臉龐,淡定地說:“這傘也不錯,比我那把看起來不錯用起來差勁的傘是天上地下。”
楊昱撐著傘向後麵的停車庫從容走去,林夢璿看著他的背影仿佛和楊逸重疊在了一起。
在接近二十分鍾的車程之後,林夢璿順利的將一飯盒的蛋糕解決在自己的肚子裏。就在同時,她家的樓門也近在眼前。從車上下來,敏感的林夢璿感到一道尖銳的光芒透過陰霾直射在她的身上,她回過頭看了看,那股令人發怵的寒意早已不知所終。
楊昱似乎也感到了什麼,他突然拽住了林夢璿的手,對她說道:“看樣子你也不是很餓,不如咱們去趟北戴河買些海鮮回來,你看怎麼樣?那可是剛從海裏打撈出來的,絕對新鮮。”
林夢璿被楊昱拉進車裏,沉默著點點頭。楊昱重新啟動了發動機,開車向著北戴河而去。
“你會遊泳吧?我是個旱鴨子,要是被水給卷跑了……”林夢璿純屬沒話找話說。
楊昱一個急拐彎,淡笑著說:“我會遊泳,隻要我拉著你,你就跑不了。好啦,不要杞人憂天啦,憂慮過多可是導致提前衰老的元凶,你也不想一清早起來照鏡子的時候看到臉上有多了幾條皺紋吧。保持一顆年輕的心才是永葆青春的秘訣。”
林夢璿尷尬的笑了幾聲,不再言語,隻盯著車窗向外麵看。
很快,北戴河就到了。淩晨時分,海邊上幾乎沒有遊客散步遊泳,楊昱和林夢璿從車上下來,走到潮汐到不了的海灘上,尋了一塊兒沒人的地方坐了下來。
沒有人聲的嘈雜喧鬧,大海恢複了原本的寧靜與祥和,林夢璿靜靜的抱著膝蓋坐在沙灘上,看著遠處星星點點的漁船和動人心魄的大海,聽著耳邊不時響起的風聲和濤聲,有些煩躁的心情在刹那間全都被蕩滌清洗得隻剩下一片安和。
楊昱挽起褲腿,脫下皮鞋和襪子在海浪裏麵尋找著什麼。他時不時的彎下腰撿起了什麼東西後看看又丟了回去。如此反複了多次,天邊泛起了一道紅光。他手裏捧著一個類似海螺的東西樂嗬嗬的向她跑了過來,她待他走近後才看清他的手裏捧著的是一個七星海螺。
在她那模糊的記憶裏,好像記得自己也擁有一個差不多的七星海螺,但是那個海螺是誰給她的現在又在哪裏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