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覺得,尚付可以不理安心的死活,但絕不會不理自己的死活。
如今的她,要去阻止囚狼,以免囚狼尋找到新的守護人。
尚付是她的救命恩人,還一路互送她到南臨,最後幫助她坐上了聖女的位置,還報了仇,她雖覺得自己不應該計算尚付,但她一個小小的人類,隻是護住自己想要護的人。
就如她所安慰自己的,她不過是個小小的人類,那裏能計算尚付。
尚付聽著崔家鶯內心的小九九,笑眯眯地說:“你無需多顧慮,囚狼還沒找到守護人怎麼會那麼容易就不理會她的守護人,話說你趕緊去糾纏著囚狼,讓它們找不到新人。”
不久,崔家鶯背著報包袱站在那個遺留在海上孤零零的石山上。
天地間,人類聽不到的狼嘯,一陣一陣如滾滾雷鳴。
尚付一個書生一個武生,拉著手兒,一個吹著口哨,在海麵施施然飄去,一個口中幸災樂禍嘟囔:“上古一族就你們繁殖如青蛙下蛋,還一直有上古血統維持著做守護人,如此好運,卻四四代代把守護人捆起來,明明是神獸,卻把自己養成老閨狼,哎呀,你們得接觸接觸別的人類啦,不要老躲起來,要接客!”
接客的囚狼一族,看著站在山頂吹海風的崔家鶯恨不得把那老鳥給撕了!
若是守護人那麼好找,尚付又何須兢兢業業地在祈福山接受人們的祭拜以便維持生命。
在西越帝趙宏徹駕崩,原本一直被皇後和太子趙鈺欺壓的七皇子趙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把剛登基的趙鈺拉了下來。
梧桐城中的一座秘密地牢中,鎖著三個不合身份的人。
“你……你是如何知道這裏,是了,你這個雜種,這些年你一直在裝,在裝……”
上官鬱蘿披頭散發,指著前太傅姬黜有種絮絮叨叨,若不是兩人隔著一道牢籠,上官鬱蘿早已經撲上去把姬黜撕咬。
姬黜看著已經瘋掉的上官鬱蘿一邊歎氣,一邊用凶狠的目光看向一共黑暗的角落。
姬黜說:“來了那麼久,陛下也該說說話了!為君者應以堂堂正正!”
“嗬!”黑暗中傳來一身輕蔑的笑,“原來太傅也知堂堂正正!”
姬黜也自嘲地哼了聲,說道:“若是當初殺了你,便沒有之後的事情了,唉,如今看你這般手段,幸得當沒有下手,若會如此,恐怕早就屍骨化為風塵。”
別人眼中,趙玨是用了兩個月的時間,但隻有他知道,趙玨隻是用來一個晚上,一個晚上,他把坐在皇位上的趙鈺拉的梧桐城,他把在後宮中的太後上官鬱蘿拉到梧桐城,也把他這個太傅拉到了梧桐城。
梧桐城,姬黜的故鄉,姬府地底下有一個半城之寬的地牢,就連趙鈺到不知道,而趙玨卻直接把他們丟到了梧桐城的地牢中,原本牢不可破的姬府,如今全都成為趙玨的地盤。
這樣碩大的手筆,要多少時間,要多深計謀,原來這些年來,這個少年從未遠離過朝政。
他姬黜一生最大的錯,就錯在想要控製趙宏徹的所有王子,為趙鈺鋪路,誰知把趙玨這個修羅招回來。
而他一生最大的惑,則是看不清眼前這個少年。
兩個月前,明明與世界無爭,連自己母親的暗衛都交出來隻為求得帶母親遠離西越,遠離這個是非之地,這樣一個溫潤恬靜的七皇子,如何在一夜之間變得嗜血冷酷。
“成王敗寇,可否求一死!”
姬黜的手腳並未被鎖被斷,死於他來說無非是一個舉動,他所求的死不過是讓趙玨把瘋了的上官鬱蘿賜死,而他便也可以安心隨她黃泉相聚。
活著的時候他是她的臣子,她看著他跪拜她,長袖下的指甲生生陷入肉中,心中早有所屬的她,嫁於他人,而那個人卻是一個負心郎,於是,她活在權利的收攬下,她被權利所收攬,也收攬著權利,她要謀反,他陪著,賠上姬氏幾代人所攢來的清譽。
上官鬱蘿是姬黜的生節也是他的死結。
趙玨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逼死趙鈺,隻為上官鬱蘿瘋掉。
趙玨沒有回答姬黜的話,黑暗中的他盯著不遠處一束微弱的蠟燭光,蠟燭的火焰不停地跳動著,像是要跳出蠟燭,自立一處光亮,又像是要脫離光源,融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