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即便屋裏有炭火,依舊寒冷,伍祥威拿出他之前藏起來的酒,一人一小壇把沒有下過藥的酒給喝下了肚子,冷酒不能暖身,卻能壯膽。
當彼此相擁起伏時,才似乎有了點點暖意!
似乎彼此都知道,這夜的炭火燃盡,灰燼便再也不會燃燒,所以他們如炭火一般,拚命地燃燒著,即便是從熱血沸騰的喘息到蒼白無裏的呻吟,他們都沒有放過對彼此的折磨!
黑夜,埋藏了無數的詩意。
當東方的旭日升起黑暗的詩意隻能躲藏!
自那夜後,皇子不再出現在這間民房中,就如相約了不在見一般,二人相約地大病一場,隻是一個再朝廷的奏折中看到,一個是從洪小幺不上學堂中看出!
半年過去,又是盛夏,看起來什麼都沒變,其實從來沒有停止過改變!
本來就平凡平淡的老百姓生活,依舊是平凡平淡,本來就多變詭譎的朝政依舊是多變詭譎。
冬天那一場戰,東璃輸了,通幽穀的防守在慢慢地被大楚攻破,朝廷此時似乎在開著玩笑,把鎮國大將軍以貪汙之罪軟禁,派西平候之子徐偉任賜右虎威副將,而大將軍則是跑馬璃都的七皇子封仁雲。
征兵丁舉國推向,年齡降低到十五!
七月無風,連旌旗都疲懶頹廢。
廖炎為封仁雲穿上甲胄。
“廖炎,你就別去了,我鬥不過曹寅,你要護的人在路上依舊遇難,而我如今沒有任何你可以利用的價值!”發如墨,容如月,隻可惜眸卻如暮靄老人,盡是逝意無波,“你走吧!”
“要護的人護不住,我又有什麼價值,你這一去,便無回,我跟著能落個表麵上的盡衷。坐下來吧,該束發了!”依舊是一身紅衣,隻不過沒有了往日的飛揚跋扈,拿起梳子的右手隻剩三根手指,四個月前她護送西越使者回西越,半路上遇到曹寅的殺手堵截。
若非封仁雲出麵,她早已和西越使者一起魂鬼地府了,同樣若非封仁雲出麵,封仁雲也不會被冠上大將軍之責,出軍通幽!
通幽穀顧名思義是峽穀,然而那是在四洲分裂前的險峻峽穀,然而四洲分裂後,這險峻的峽穀居然如難分難舍般,斷了也硬是連出絲來,大楚東璃兩國各占一半峽穀,以之為關口,而連接兩國關口的竟然一片平原,臨海平原,一望無垠,沃土千裏,切有不斷變大的趨勢。
兩國爭端不斷,因著那片藕斷絲連出的絲,總能出師有名。
大楚內亂,民間有說妖力天譴而遭罪的皇族,人心惶惶,東璃新君上任不久各皇子就開始蠢蠢欲動,要出人頭地,爭搶那太子之位,沒動亂都要弄點事出來倒騰,這些年來,東璃君也是睜隻眼閉隻眼,隻要各族勢力平衡,也就坐著看大戲。
三萬大軍正裝而發,便是七月無風,大軍前行,依舊帶起旌旗,使之蔽日。
路邊百姓揮汗如雨,更何況鐵胄加身的將士。
押運糧草的士兵已早早到了戰前,銀白戰馬,馬蹄踏踏,大軍緩行十日,絲毫沒有戰事緊迫的現象。
臨時搭建將軍大營也是五髒俱全。
“這些年小打小鬧,也勞民傷財,若能議和……”聲音略頓,繼而傳出自嘲嗤笑,“若能議和,也隻是少了一件勾心鬥角的一件助力罷了!”
不是沒有人想過議和,東璃嫌棄大楚皇族詛咒,而大楚也嫌棄東璃血統不正。
這年頭,最不值錢的是人命,而在皇家最值錢是麵子,官員則是票子。
沒有人會在意,議和的是哪位公主郡主,而是在意哪國的出人,雙方附加利益。
“殿下,徐福將求見!”護衛通報道。
“讓他進來!”話一說完,就見帳簾被撩起,右虎威副將徐偉跨步上前,“參見殿下!”
“世子別來無恙!”
“順人意,聽天命,無恙!”封仁雲招手,“徐兄,請上座!”
“不敢!”徐偉任拱手,廖炎端來了茶水。封仁雲端起茶杯,與徐偉任隔空互敬,二人喝了一口,均是為料到,是一杯白水。
封仁雲麵帶歉意說道:“徐兄實在抱歉,我這手下實在是……”
“無妨,殿下也知道,徐某一節粗人,這大夏天的涼白水實在比溫茶要好。”徐偉任看了看,換下往日奪目紅衣的廖炎,那原本犀利狂妄的眉眼被暮靄滄桑代替,徐偉任原本就溫和的目光又添憐惜,“白水實在是好,若不是白水,隻怕茶葉又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