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塌天想了想,這才收刀,叫進兩個心腹親兵,讓他們去營外的林子裏挖掘一下看看。
等這二人走了,顧童心安理得地在帳中安坐,一點緊張的意思都沒有。
射塌天倒有點不好意思了,他與顧童在少年時還真是好朋友,可十年不見了,誰知道顧童突然出現,是不是真如他所說,是熊文燦派來的,或者說,就算是熊文燦派來的,誰知道是不是想誘殺自己呢?因此,他不得不小心一點。
不多時,那兩個親兵回來了,一進帳,射塌天便問:“可曾挖到什麼?”
一名親兵從懷裏取出一個小小的布包,遞給射塌天,然後便出去了。
射塌天走到顧童麵前,將那個布包慢慢展開,露出一個四寸見方的盒子。他不擔心這盒子裏有什麼機關,因為那兩個親兵已經打開看過了,因此他放心地打開了盒蓋。
盒子裏麵竟然是一顆總兵印。
射塌天拿起印來,反反複複地看了半天,終於相信,這是真的。因為他們在打破很多縣城,殺死很多守將時,曾經見過不少這樣的印,但眼下的這顆,卻是送給自己的。
顧童此時才笑道:“李兄這回信了吧,熊大人早已為你鑄好了這顆金印,隻等你掛印上任了。”
射塌天擺弄著這顆金印,重新坐在顧童麵前:“如此說來,熊大人真的想委我以總兵一職?”顧童道:“金印在此,還能有假?隻要李兄一投過來,熊大人立刻奏明聖上,肯定還有獎賞呢。”
聽了這話,射塌天站起身來,在帳中來回走了幾趟,突然一咬牙,下了決心。
其實射塌天在高迎祥死後,一顆心就已經懸了起來,總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穩。一方麵,他已經對造反的前途灰心喪氣,認為再反下去也不過和高迎祥一樣,難逃一死,但是另一方麵,他也不敢投降,因為他在農民軍中的地位和名聲,都不太響亮,朝庭不會重視他,投過去之後很可能被殺,或者被遣散回鄉,那時候他背上一個叛徒的名聲,農民軍不會放過他的。
因此射塌天左右為難,無法決定自己的去向,隻好隨著大流,跟著過天星等人混日子。
李自成兵敗的消息,已經傳到軍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在農民軍之中,大家一向公認,勢力最大的是高迎祥,但最會打仗,最能打仗的,卻是李自成。高迎祥死後,李自成順理成章地,成為了農民軍的領袖。而眼下,連他也敗了,據說人馬損失大半。
這個消息一傳來,射塌天覺得天確實要塌了,不是被他射塌的,而是被洪承疇,孫傳庭等人射塌的。
在他看來,官軍中的孫洪二人,猶如天神一般,無法戰勝。
可就在他對造反失去信心的時候,上天降下一個顧童來,居然帶來了熊文燦的口信,還有一顆總兵印,這可是意外的驚喜。
射塌天知道,此時他處在一個命運的轉折點上,一步走錯,便會粉身碎骨。
現在看來,造反的農民軍已經大勢已去,張獻忠,羅汝才,劉國能,老回回等名人,都遭到大敗,勢力不振,李自成再敗,農民軍恐怕已無翻身之日了。
因此投降官軍,是大勢所趨。
這個時候,他射塌天要做第一個。
隻要自己第一個投降,朝庭一定會大加獎賞他,用來引誘那些未降的農民軍掌盤子們,因此這是一個大好時機,絕不能錯過。
於是,射塌天來到顧童麵前,將自己的刀遞了過去:“顧兄,我聽你的,這就棄暗投明。”
顧童微笑搖頭:“李兄的刀,還是自己先留著,等著獻給熊大人吧。此時小弟有一言,不知李兄肯聽否?”
射塌天道:“顧兄請講,我一定言聽計從。”
顧童在他耳邊上輕聲道:“將軍投誠,要有進舉之功。我看不防在今夜,將軍殺幾個流賊之首,然後鬧上一番,就算殺不盡賊兵,也必然大勝一場,到時候豈不是大功一件?”
射塌天連連點頭:“好計好計,我也正想立一大功,來給熊大人添些光彩呢。顧兄少候,我這就安排。”
他立刻命人去請幾營的掌盤子前來他營中吃酒,當然,這幾營都是人馬少的,像過天星,滿天星等人,射塌天並不想請他們前來,因為他擺的是鴻門宴,而這些人與他算是有些交情,也不忍心下手。
射塌天在帳外埋伏了二百刀斧手,隻等這些人一來,便一齊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