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後記(1 / 1)

汪曾祺先生說他選自選集是“老太太擇菜”,把老梆子黃葉子擇到一邊,看一看,又丟進筐子裏。當年我讀到此處,不禁莞爾。而今於我卻是另一番窘境,這些年不停地寫,寫了二百多萬字的小說,中、短篇也有百餘萬字,但真要選一個集子時,才覺出了汗顏,拿得出手的作品竟是如此之少。

選入這個集子的,也未必都是我滿意的。有些小說,自己也喜歡,但拿起又放下了,放在這個集子裏感覺不太和諧,比如《短歌行》、《夜行記》;還有中篇小說《國家訂單》,因中國社會出版社去年出版《大哥》時附錄了《國家訂單》,這次隻好舍棄。有些小說,現在看來並不盡如意,比如《出租屋裏的磨刀聲》,但這篇小說於我意義重大,當年正是因為這篇小說,我才開始被讀者關注,一晃近十年過去了,還有讀者記得這個小說。這個小說也被認為是我的代表作之一,因此選入時我保持了它粗糲的原樣。從《出租屋》到《煙村》再到《白斑馬》,大抵也勾畫出了我這些年走過的**。

當然,寫後記免不了談談自己對文學的認識,我並沒有形成係統的理論來支撐我的寫作。有限的一些認識,差不多都零星地在創作談裏談過,這裏就撿巴撿巴,老調重彈罷:

回望我的寫作之**,一**上,磕磕絆絆,東奔西突。為何寫了這樣一個作品而不是那樣一個作品,為何用了這樣的手法而不是那樣的手法,中間有許多偶然因素,也有必然的原因。這個必然,與我的生活、經曆密切相關。而我能做的,無非我手寫我心。

對於一個寫作者來說,看問題的方式很重要。我們的生存境遇,我們的立場,往往決定了我們看問題的方式。立場有時往往和局限相伴相生,和簡單共同生長,努力跳出這個以自身為關切點的局限,更加公正地看待生活,是我所追求的。小說說到底是寫生活的,當然,這生活包括精神和物質兩個層麵。我們正在經曆的生活是如此紛繁複雜,讓人眼花繚亂,如何穿越這紛繁複雜的生活表相,去發現世道人心的真實圖景,對我們這一代寫作者來說,是一個考驗。

我喜歡的寫作是有溫度的寫作,最好帶著寫作者的體溫和心靈的熱度。汪曾祺先生說他的寫作是人間送小溫,我很熱愛這句話。有幾個朋友看了我的小說,說我寫得很貼他們的心。貼心——我認為是很高的讚賞。據說有一類作家是用腦寫作的,有一類是用心寫作的,如果這樣的分法有一定的道理,我想我大抵屬於後者。我小說中的人物,都是我所熟悉的,是我的朋友、親人、工友,甚至是我。他們的身上,或多或少有我真實生活的影子。或者說,他們的人生,就是我生命的多種可能性,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可能性,隻是在人生的三岔**口,我們終於走向了不同的小徑,然而遠方是相同的,我們殊途同歸。

這一兩年來,我多次談到了文學要有大的情懷,並提出了“大乘文學”的觀念,提倡文學在度已之外要有度人的情懷,要心懷天下蒼生,這個觀念說到底還是一句老話,文以載道。也許這樣的說**被譏為老土與落伍,但這四個字,是我的文學信條。

最後我想對中國社會出版社,對我的責編牟潔女士表達感激與敬意。一篇文章與作者的相遇是緣,而一部書稿與它的責編相遇也是緣。聯係這緣分的,是編輯對作者作品的理解。現在這珍貴的緣分二度降臨,在理解之外,則更多了一分信任與厚愛。也感謝我的讀者,我知道,這些年來,有些讀者一直在關注著我,我的小說他們都會找來看,也常觀顧我的博客,還會在閱讀之後寫下他們的讀後感。他們為我取得的每一點滴進步而欣慰,也為我的每一次失敗而直言,這也是一份理解、信任與厚愛。我能做的,是努力不負了大家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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