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蘇子雯是高速公路上的一名女巡警。穿製服,坐警車,在路上穿梭。閨蜜小蔚說,女人穿製服英姿颯爽,神氣得很哪。
其實還不止這些呢,蘇子雯偷偷地想。高大英俊的隊長海林,是她的男朋友,每天和愛人同出同進,時不時地相識一笑,弄得上班像約會似的。蘇子雯每當想起這些,都有點假公濟私的小羞愧。
有一天蘇子雯所管轄的路段上,發生了一起盜竊護欄事件。
這個賊很大膽,竟然在巡警隊的眼皮底下三番五次作案。海林怒道:也太視我等為無物了。就去逮,可一連瞄幾個晚上,除了被蚊子咬得滿身是包,竟連個賊毛也沒見著。可一旦撤離現場,護欄又被盜竊。威風八麵的巡警們被這個該死的賊戲耍得眼睛都紅了。
這是一個智商比較高的賊,既然抓不到他,就隻有嚇退他。小丁出了個主意,咱們找一個人,扮演成賊,捆綁起來,在丟失護欄的附近村莊敲鑼打鼓,就說賊已被抓到,這叫“敲山震虎”,還叫“殺雞給猴看”。
海林說,主意不錯,但找誰扮演呢?
小丁說,咱們內部就有,就怕她不願意。說完,小丁看了蘇子雯一眼。
蘇子雯大叫,為什麼是我扮演賊,不是你們?
小丁說,女賊的故事,吸引人。
宣傳那天,蘇子雯被五花大綁,為了效果逼真,還把頭發弄亂,有一縷發覆在前額。海林關心地問:感覺怎麼樣?
蘇子雯嬉皮笑臉地說:感覺像一個將要被剝開的粽子。
海林莞爾。他說嚴肅點。
蘇子雯說,是,隊長。
一路向北八百裏。挨村宣傳。
2
誰知道就出事了呢?
中午吃飯的時候,在一個還算幹淨的飯店裏,蘇子雯竟被劫了。
那是一個單間,蘇子雯仍然五花大綁著,當時隻有她一個人坐在飯桌旁。
忽然門外閃進一個男人,像樹樁一樣的壯實男人,蘇子雯隻感覺房間暗了一下,眼就一花,那個男人已橫抱著她,跑了出去。
蘇子雯禁不住驚呼起來,男人說:別吭聲。
路旁有輛桑塔納,他把蘇子雯塞進車裏,車飛快地跑起來。
蘇子雯仔細打量著這個劫持她的男人:25歲左右,身高大約1米76,單眼皮,瘦長臉。這種不帶感情的觀察,是她的職業病。長得……還比較好看,蘇子雯以一個女孩的眼光看。
大約有半個小時吧,男人停了車,給蘇子雯鬆了綁,說:下車吧。
可是……
你想問為什麼救你是吧?
是。
我叫喬桉,公路上的護欄就是我做的,我不想讓罪名由一個弱女子承擔。
蘇子雯本來要跑的,聽了這句話卻打定主意不走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於是她倚在車門旁,慘兮兮地說:救人救到底吧,我沒處可去。
3
蘇子雯進了喬桉的家。蘇子雯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院子很大,屋二間,一個很普通的農家。屋裏亂,糧食,衣物,雜亂無序地堆放著,一看就是沒有女人的淩亂。
喬桉指指床說,你今晚就睡這裏。蘇子雯忽然對自己的處境有點恐懼,她說你不會趁我睡著了,做什麼吧?
你瘦得像個門栓似的,連點起伏都沒有,喬桉嘿嘿冷笑,我對你沒興趣,我喜歡豐滿的女人。
蘇子雯放了心,又有些受傷。蘇子雯問他,為什麼偷公路護欄?
喬桉說:報複。
喬桉15歲那年,父親癱瘓,家裏的裏裏外外靠母親一個人操持著。那時母親總是到公路上,向來往的司機兜售水果來賺點錢補貼家用。可有一日,一夥穿著製服的人,以母親阻礙交通為由,把她的秤一折兩截,那可是她花了8塊錢買來的。母親心疼地回家,父親因為心疼被折斷的秤,便數落了她幾句,母親一時想不開就喝了農藥。父親悔恨地把剩下的農藥一飲而盡。那時喬桉還在學校,等他趕回家時,雙親已經雙雙奔上黃泉路。喬桉跪在父母的墳頭發誓,等自己長大了一定要報複。
喬桉壓抑地長嘯一聲,像一個孤獨寂寞的野獸,眼裏滿是巨大的哀傷。
4
喬桉忽然皺了眉頭,很難受的樣子。蘇子雯問,怎麼了?喬桉說,麻煩你幫我拿藥好吧?在書桌的第一個抽屜裏。蘇子雯手忙腳亂地把抽屜弄翻了,藥片撒了一地。喬桉服了藥,感覺好些了,他輕描淡寫地說,胃病,老毛病了。
早上喬桉正躲在屋裏睡覺,忽然窗簾“嘩”地被掀開,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接著麵前出現了一個甜美的笑容,像院子裏的向日葵那樣在春天的陽光裏悠悠地綻放開來:懶蟲起來,吃早飯了,知道不,胃是要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