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絳天興奮的表情漸漸沉寂,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他的小家夥,那十幾年是如何過來的?
苑羽微伸出手輕輕但卻牢牢地握緊了自家陷入悔恨的愛人。
城鎮公交從幾輛豪華轎車旁開過,揚起一片黃塵,九月的天氣還是有點熱的。
“小時候,哥哥常常沒有飯吃。有一年我偷偷去找哥哥玩,發現他在吃地瓜,嘟著嘴抱怨哥哥不給我吃,氣了很久沒有去找哥哥。但我卻不知道,哥哥已經吃了一個夏天的地瓜。”貝小飛抽了抽鼻子,抱住奶奶幹瘦的手臂,隨即老人家也開始抽噎。
冷闕歡心底像被安裝了發動機的尖針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紮著,每一針都見血,疼得他直皺眉。那麼多人對烤地瓜垂涎三尺,隻有他的小東西一聽到地瓜就輕微地皺眉頭,沙啞著嗓子,冷闕歡壓抑著問,“那土豆呢?”
貝小飛抬起通紅的雙眼,“冬天蔬菜很貴,肉是吃不起的,哥哥總是存了很多的土豆,一到冬天就天天吃土豆,村子裏的土豆才一兩毛錢一斤。”
土豆是再普通不過的大眾食物,十個人裏麵有九個半都喜歡吃,連飛兒都喜歡得不得了,可是他的小東西,無論是土豆絲,烤土豆,還是紅燒土豆都不肯多看一眼。
冷闕歡感覺手快把方向盤擰斷了,他迫不及待想立刻把他吃了太多苦的小東西緊緊地抱在懷裏,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放手。他的小東西啊,定是太過幸福,所以害怕了,害怕這些美滿和幸福就像破掉的氣球一樣,隻剩下淩亂的碎片。他還是做得不夠,才讓他的小貓這般不安。
車子開過不是很寬的小鎮街道,車裏氣氛很沉悶,“飛兒?”
貝小飛把手往前指了指,“沿著那條路開進去,一個多小時就到村子了。”
村鎮的路還是泥土鋪就,坑坑窪窪的,幸虧已經晴了幾天了,否則定是寸步難行。
“你哥平時都怎麼回家?”冷闕歡澀澀地問。
很久沒有說話的阿婆道,“貝貝總是坐車到鎮上,然後走小路翻過很高的一座山,走好幾個小時才到得了村子。”聲音又一次哽咽。
冷闕歡沉默了。
三輛車在小地方引起了很多人注目,都紛紛議論這是誰家的,那般有出息。外麵雖然早已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然而交通不便的大山深處仍然延續著古老的傳統,喝水靠肩挑,吃飯靠柴煮。
遠遠地,終於看見了村子。
“歡哥哥,在這裏停車,我想從鄉間小路走過去。”貝小飛指著那隻有半米來寬的鄉間小路說。
冷闕歡刹住了車,沒有責備小鬼。
飛兒扶著奶奶下了車,抬手指了指村背後,“歡哥哥,繞著村子背後的大土路可以把車開到村子的曬場裏。”
樓絳天和小乖他們也下了車,剩下三個男人默默地停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