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州大概是我的初中兼小學同學。之所以初中寫在前麵主要是由於我們的小學即便同窗六年根本完全沒有交集,而初中恐怕沒有交集也做不到了。
我從小就不善於表達,即便身處險境,我也不會去有求於他人,所以,整個小學我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漸漸的,班裏有一部分人對於我的獨來獨往表示排斥,所以我基本被孤立開來。這樣的情景一直延續到了初中。
初二的時候,班裏為了抓學習,對班上的學習較好的和學習較差的進行分組輔導,如果被輔助的同學成績有所上升,那麼兩人都可以加學分,相反,兩人的學分都會被扣下來。很不幸,我和他分在了一組。在他眼裏,我是怪胎;而在我眼裏,他是猛獸。
我習慣了不爭不搶,特立獨行,再加上自己的學習能力也實在有限,對於他的輔導基本提不上心力。他習慣了自由,更是覺得跟我這個怪胎在一個空間別人會招人詬病,也是懶得理我。兩人這樣也算達成了某種不成文的協定。我聽他任他由他,他不理不睬不問。所謂的一對一輔導對我們倆來說如同虛設,很快就在班主任眼裏露出了原形。
那天班主任把我們叫入辦公室,我清楚的記得那天,並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我從小到大我從未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公開批評。
“楊墨,宋州是你的輔導對象。輔導了這麼長時間,班裏其他人的成績都有了起色,就他沒有,難道你不該反思一下嗎?”班主任敲著桌子,征地有聲的對我說。隻是低著頭,咽著口水,不說一句話。
班主任又敲著桌子上的一遝紙說道,“楊墨,老師不是不知道你不愛搭理人,但是這是班上的任務,你也有一份責任。他宋州玩的時候,你可以叫他不玩,做作業啊!甚至可以給他出個一兩個題讓他做啊!你即便不願輔導他,那你就督促他啊!這樣也是同學之間的互幫互助嘛!”
我已經尷尬到了極點,我督促他?我督促他?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他宋州雖然不是班上最淘的,但他絕不會聽我的話。這是我極其確定的。當然我也不奢求他能聽我的,誰會願意聽一個所有人公認的怪胎的話呢?
我最終還是沒說出口,耷拉著個頭在辦公室耷拉了半個多小時,直叫我脖子痛。
“楊墨,本來我還在想給你一些時間的,可是你這次實在是太失職了。你知道嗎?”班主任拿起辦公桌上的好幾本作業本,我偷偷的瞄了一眼,本子上寫的署名全是‘宋州’。“你看看,這些都是宋州的,以前他隻是做錯題,現在幹脆交白卷了,今天好幾個任課老師都來找我說我們班的學生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你要我這麵子往哪擱。”
我氣得幾乎暴走,什麼鬼?他宋州不做作業,不學習,不求上進全賴我身上,我做作業連我媽都不用負責管理。他宋州這麼做還不是不服你的安排,不想和我一組唄,這種全班都能看出的東西,最後全成了我一個人的錯。
“還有宋州你。人楊墨孤傲慣了,不搭理人,學習是你自己的事,你就不能主動點兒。”班主任氣呼呼的道。“你不要以為我剛剛說了楊墨的不是,你就全賴楊墨一個人身上,她能管理好自己,你能嗎?”
“老師,不是我不做,是我不會。”宋州插嘴道。
“不會?這麼多科目,這麼多題,你一個都不會?不會你不會問嗎?”班主任完全已經到了暴走狀態。看得出宋州也不想觸了班主任的眉頭,“好了,老師。我以後遇到問題會自己解決的。”
班主任這才稍稍寬心道,“同學關係,你們兩個別搞那麼僵。有什麼事情不能說的。更何況問個題這麼簡單的事兒。”班主任喝了口茶,“行了,你們兩先回去吧!那個,宋州,拿上你的作業本,全補上,今天放學前交到我這裏來。”
“哦!”宋州接過作業本,一臉不屑,跟個痞子似的走出了辦公室。
“老師再見!”我答道。趕緊走。
“再見!”班主任回道。
好在有驚無險,我趕緊跑出門,一轉角居然撞上了他。我簡直感覺我那天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才能一直東窗事發。“對不起!”我道歉道,趕緊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跑。
“喂!”沒想到他居然在後麵叫住我。我簡直感覺一天都在坐過山車,佯裝氣定神閑的轉身,“你不去補作業,還有什麼事嗎?”
沒想到這賤人舉著作業本道,“當然有啊!這些我都不會,你把你作業拿過來給我抄。”
我當時隻想一巴掌打到他滿地找牙,剛要開口,沒想到他搶先一步威脅我道,“當然,你可以不給我抄,那我就繼續不做作業,反正有個墊背的陪我天天挨罵!隻要你受得了,我自然也承受得住。”
我簡直感覺人生無望,我一個人特立獨行了十幾年,居然被一個二愣子給綁票了。我隻好妥協,“我作業在我抽屜裏,自己去拿吧!就在麵上,你別亂翻啊!”
“亂翻?誰想翻你的抽屜,你抽屜很好看嗎?”他冷哼,“好笑!”
我幾乎被他氣死。從此,班上就出現了一個現象,就是我和他兩個人,每天都是最早到教室的。到教室不為別的,就是把我先一天晚上熬夜趕出來的作業交由他用二十分鍾的時間抄完,還要保證抄的時候不被其他喜歡告密的同學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