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溪也在笑,卻是覺得可笑。
不得不說,這母女二人粉飾太平的本事的確很有一手,尤其是阮氏,當真演得惟妙惟肖,真假難辨,也難怪她能欺瞞沈鶴智這麼多年。想來這女人最近這般連連失手,倒也並非是她太過蠢笨,而是太平日子過太久了,自然會有些自信過頭,如今看她真拿出些本事來,倒還當真不容人小覷。
心下這般一想,她麵上不露,心中卻不自覺益發防備了起來。有時候,手段毒辣之人並沒有什麼好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些笑口佛麵之人,因為這種人往往心機深沉,老謀深算,十分的難對付。
三人相攜著出了門,外頭還飄著鵝毛大雪,一眾丫鬟婆子打了青綢油傘正於外頭候著,見她們三人出來,忙簇擁了上來。
外頭早已是粉妝銀砌一般。
一行人沿著打掃出來的甬路往外院走,正說笑間,忽聽“撲簌簌——”一聲響,因響的突然,倒唬得眾人一驚。待定下心來循聲望去,這才發現是厚雪壓在了青鬆枝椏上,那枝椏有些承受不住,一傾,枝上的落雪便簌簌落了下來,這才發出了一些響動。
“這雪再這般下下去,隻怕是要鬧雪災了。”阮氏扶著大丫頭清荷的手,睞眼於那邊瞧了一眼,蹙眉道。
沈佳溪聞言卻笑了一聲,“正要天天下才好呢,這冰天雪地的,仿若琉璃世界一般,我瞧著倒是歡喜的緊。”
阮氏聽罷卻是斜眼橫了她一記,笑罵道,“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感情你以為這天天下雪鬧雪災是多好玩的事情呢。”
沈佳溪被她說的有些不高興的噘了嘴,“娘現在是真不疼我了,一早上可著勁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說著“哧溜”一下鑽到沈靈溪身邊,抱著她的胳膊道,“五妹妹,你說是不是?”
沈靈溪不動聲色望了一眼不遠處被秋姨娘攙扶著的沈鶴智,心中冷笑,麵上隻一片溫順笑意,“這天底下哪有做娘的不心疼自個女兒的,大姐姐莫多心了。”
“好啊,我還道你和我是一國的,搞了半天你和我娘才是一路的,”沈佳溪丟開她的胳膊,皺著鼻子滿臉不開心道,隨即眼睛骨碌碌一轉,忽地就是一亮,“你們都欺負我,我找爹爹評評理去!”
阮氏看著她風風火火往沈鶴智那裏衝去的背影,佯怒嗬斥道,“佳兒,不準再鬧了,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
沈佳溪扭頭朝她吐了吐舌頭,隨後小碎步跑到沈鶴智跟前,福身一禮道,“爹爹早,佳兒來給您請安了。”
不得不說卸下驕矜之氣的沈佳溪還是十分討人喜歡的,沈鶴智雖惱火她前些日子的任性妄為,可到底是疼愛了十五年的寶貝女兒,如今見她這一副愛嬌模樣,盡管還想再板一會麵孔以免她又故態萌生,可那原本冷硬的眸光卻是不自禁地軟化了下來,“起來吧,外頭還下著雪呢,連把傘也不打,萬一著了涼可怎麼辦?”
沈佳溪起身走過去挽住他的胳膊,甜甜笑道,“那佳兒和爹爹同打一把傘可好?”
沈鶴智眸中瀉出一點笑意,隨即又斂住,若有深意的問道,“平日裏你不是最愛纏著你娘的麼?今兒個怎麼反將你娘給拋倒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