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不想你(2 / 3)

青韻淡淡地笑了,帶點嘲諷地說,幼尹,你這個願望好是好,但真的太貪心。沒人會一路陪你到老的。

直到有一天晚上,青韻忽然打電話給我,在一家bar裏喝得爛醉,我費了好大勁都沒能攔住她。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她,希望能夠一醉解千愁。當年十八歲的青韻,醉眼朦朧卻仍舊優雅地舉著高腳杯,精致的容顏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對我說,幼尹啊,這世界上沒有真正久遠的愛情,如果你相信誓言,那你遲早有一天會被證明自己是一個傻瓜的。

我有點兒心疼青韻,卻不知該說什麼好,隻能眼巴巴地看她爛醉。而後來,我竟也癡傻到像她一樣,在遭到信仰顛覆時,選擇最原始最無效的方法,以為一醉解千愁,卻仍被古人言中,愁更愁。

那天晚上,我手足無措地打電話給你,讓你幫我忙把青韻送回家,可是青韻已經太醉了。沒有辦法,於是我們三個人在你的小屋子裏度過了一晚上。早上青韻醒來的時候,看到你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著,衝我淡淡地一笑。

為了表示感謝,周五放學後,青韻便請我吃飯。點了幾個簡單的菜,青韻忽然問,怎麼沒叫上你家路迪?

那時候她提到你,我未曾多想,如青韻所說,那日照顧她也有你的份,請吃頓飯乃是應該。我太傻了,我竟開玩笑說,那怎麼能一並請了呢,請我一頓,請路迪一頓唄。

她沉思片刻,忽然意味深長地問我,你……不介意?

我那時候有著年輕女孩固有的自信,那些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自信,讓我一笑置之,不曾想過變數,我反問她,為什麼要介意?

而後來發生的事,真是一語成讖。

青韻與我說起她的往事來,最初男孩對她,也像你對我一般,不過後來,沾花惹草,她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隻是世間最可恥的是,放不下。於是,姿態盡失,尊嚴全無。於是青韻告誡我,如果有一天,被人橫刀奪愛,千萬要做的,就是全身而退,不要糾纏,否則,什麼都不會有了。連對將來的信心,都全部喪失。因為我也不曾想過,愛過的人啊,無情起來,竟會這樣殘忍。

相對無言,隔了許久,我對青韻說,誰年輕時候沒愛過幾個混蛋。愛過了,也別沉湎了,你會找到一個好人,像路迪一樣。

青韻夾了一塊蜜汁雞翅到我碗裏,笑著說,笨蛋,不走到最後,誰敢說自己找的就不是一個混蛋?

青韻似乎是特意派來顛覆我的世界觀的。為了替你撥亂反正,我繼續堅決地反駁,反正,路迪一定是個好男人。你看他對我那麼好。

那之後,我總怕青韻一人孤單,又想起往事來,於是有事沒事總叫上她。

你開始也介意,總覺得這原本是二人世界。但年輕的時候總是喜歡熱鬧的,於是你打趣說,不過看在青韻是個美女的份上,勉強就不介意了吧。

於是三人行,最初是為博閨蜜一笑,到後來她春光明媚,我卻陷入了一種窘境。

我開始不開心。不開心為什麼在情人節你總買兩束玫瑰花,不開心你與旁人介紹我們倆,打趣說兩個都是你媳婦,不開心陌生人把你們當做情侶。但是我警告我自己,不當小人之心,於是活生生把那些委屈不悅和擔憂,給深埋心底。

直到有一天,它們像炸彈一樣:

砰……炸碎了我所有的信仰。

【歲月長衣裳薄】

之前並不是無人提醒,隻是我與你的三年,自以為便是金童玉女,彼此與子偕老的那一個,沒想過生活如故事,不可能四平八穩,總有橫空多出來的那一枝。隻不過如果一切變數都是定數,我寧願那不是我自己鋪下的結局。

是的,青韻的話,一針見血,青韻也親手推翻了我自以為是的堅持,叫我加入了她的信仰。

那天是我們的紀念日,我想你大概是忘記了。我在你的小屋子裏等了你很久,後來直接出來找你。去了網吧你不在,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兄弟看我的眼神有點兒奇怪。我去找了很多地方,最後去了你常去的酒吧。裏頭喧囂熱鬧,我一眼便看到人群起哄中,你與青韻碰杯,目光流轉,竟是含情脈脈。

我大鬧了一場。你把我擰出來,我們大吵了一架。你頭一次丟下我生氣地揚長而去。而青韻走出來,對目瞪口呆的我說了聲,幼尹,你太任性了。在酒吧裏玩,不過是逢場作戲,你何必讓路迪顏麵上下不來呢?

她奚落了我的醋意,又怎麼會明白他們的一箭雙雕,讓我有多難過?

那之後,青韻離開了我們的三人行,而我們的平衡竟因此被打破了。路迪,你再也不會看到路邊的棉花糖,就給我買一朵,也不會在車子疾馳而過的時候拉緊我的手,生怕我會受傷。你變得魂不守舍,無精打采,麵對我,像麵對一塊會動的石頭。

我知道,一切都變了,但我仍舊不甘心,總懷有一絲僥幸,凡事又太不懂得裝聾作啞,見好就收。我用最愚蠢的方法,激怒你,挑戰你,與你爭吵,想讓你親口說一聲,幼尹我喜歡的人是你,從頭到尾。

可是你除了“別胡鬧”外,幾近沉默。到後來,竟不斷找借口敷衍我,拒絕和我見麵。

我們的冷戰開始。卻在此刻,頻頻聽到你和青韻同時出現的小道消息。或者並非小道了,其實早在我們鬧翻之前,你們倆已經明目張膽,毫不顧忌地在一起了。

可我還是不願意相信,我總以為你還是當初那個騎單車帶我滿城去的少年,是那個在我生病的時候心急火燎不知所措的男朋友,我的初戀啊,你在我記憶裏的前半段,是純白色的,是不染一絲塵埃的。卻在後來,一舉顛覆我心中以為磐石無轉移的形象,讓我潰不成軍,眼淚決堤。

麵對那麼多的質問,我決定要找你談談,實在不行,提出分手。分手向來是我的殺手鐧,我向你提過很多次分手,每當你打遊戲冷落我,和朋友聚餐冷落我……我隻要一說分手,你立馬飛奔到我身旁哄我。這曾經是最好用的一招,也是我僅剩的一招了。

可我沒想到,你讓我連出招的力氣都沒有。

我們約見在學校旁邊的大槐樹下。你記不記得,那裏是你跟我表白的地方,你第一次說喜歡我,就強盜似的掠奪了我的初吻,我哭了好久才平息,沒想到就深深地喜歡強盜一樣的你。而如今,你和青韻一起如強盜一樣,把我的幸福都擄掠了。

我說了很多氣話,你依舊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我,不承認,也不否認。我的心涼掉了半截。

我們分手吧。這句平日裏總是輕易說出的話怎麼就如鯁在喉?後來我明白,我是真的害怕,這句話一說出來,就駟馬難追,我們再也回不去了。三年的初戀,付諸東流,隻剩下槐樹這個旁觀者的一聲歎息,再無其他。

而這時候,青韻出現在你身後,她朝我笑了笑,似乎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尷尬和芥蒂,然後她衝著你,就像你一開始就是她的男朋友一般,她說,路迪,走啦,吃飯去啦。

你猶豫了,眼巴巴地看著我,渾身發抖的我被你看出了眼淚,我衝你說,什麼也不必說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吃你們的飯去吧。路迪,我再也不想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