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薩斯的車主就是陸朗,你的高中鐵哥們。你說,你們一起上過刀山下過火海一起欺負小學弟調戲女同學一起揮灑過最張揚的青春感情倍兒鐵。
然後陸朗好奇地指著我對他輕聲說,女朋友啊?
你擺著手說,別亂說,我師妹啦。
陸朗伸出手來,笑著說,那握個手。不然還不敢跟你說話呢我。
我也笑著伸出手去,心裏卻仿佛結了冰。
陸朗將QQ拖去修理,然後用雷克薩斯載我們去吃飯。當然,飯館不是湖濱店,而是一家很有名的餐館,連waitress穿的裙子應當都比我的要貴重,男顧客個個衣著得體,女顧客悉數提著價格不菲的包,踩著12厘米以上的高跟鞋,或氣質卓越一身OL或者長裙曳地。
我們占著一張大桌子,空間的疏離感讓我很不自在。你和陸朗舉杯共飲,然後他對我說,小師妹,你也喝一杯吧?
我以考研在即要回去抓緊複習為借口推脫,然後匆匆地走了。
你遇到舊友,我當為你開心,可除開心外,我為何還有深深的涼意呢?
晚上的時候我收到了陸朗的短信,他說,你給了他我的號碼,他覺得我很可愛。
那麼你呢?鍾南,我多想問問你,你覺得我可愛不可愛?
【你灰色的憂傷是我心口的疼】
你回到公司後,才發覺你的小女朋友做了件非常離譜的事情,原來她不是跟你慪氣,她是鐵了心要傷你,她居然和你的上司在一起了。那個地中海的個子不高長相更是平凡的胖上司開著保時捷卡宴。
你毅然決然炒了老板魷魚,真是一時衝動,你頓時失去了你的美人和江山,於是,就有了現在坐在“蘇州河”一臉頹喪的你。
憤怒期過去,我知道等待你的是灰色的失望和傷心期。
我坐在你的麵前,跟你說,她會後悔的。
我敢保證她會後悔的。你看我,我從沒有得到過你的寵愛都那麼喜歡你,她真的是不懂得珍惜。
你在喝得快醉了的時候,還是堅持要自己打車回去,然後你拍拍我的頭說,小師妹,好好努力念書哦。一定要考上碩士。
我去沒聽你的話回家,而是跟著你的出租車,直到你安全地下車,並在路邊花壇吐了一會。
然後我看你在樓道口坐了很久很久,忽然很想上前抱抱你。可是我忽然喪失了所有的勇氣。
我現在給得了你什麼安慰呢?從頭到尾,我不過是你的一個普通朋友卻絕非紅顏知己。
平平淡淡地過兩日,看你半夜還在QQ,我煮了一碗泡麵,放在腿上骨溜溜地吃。
我窗口抖動你。你跳出來說,小師妹,我快餓死了。我一天沒出門,手機停機,替我叫份外賣吧。
半小時後,你打開門,胡子拉渣地望著舉著便當的我。
鍾南啊鍾南,我所知道的外賣店都不是24小時送貨哦,隻有我自己,才是對你24小時永不關機。
你的一句“小師妹”忽然哽咽,我頓時覺得你脆弱成了一個小孩子。
我就嬉笑著說,你快吃吧,我正複習得夠悶,想出來透透風。
你的感動縮回身體裏,一邊吃一邊和我說起考研的事,問我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敷衍著你,還可以啊。哦,心裏其實也沒個底。
你拍拍我的肩膀說,別怕啦。其實你的成績報A大應當都沒問題,為什麼要留在本校呢?
我沒有回答你。嗬嗬,其實你們也都猜到了吧。所有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你啊。
可是,全世界,隻有你不懂。
我幫你整理了你屋子裏的一堆酒瓶子,警告你不許再不注意身體,不就是失戀嗎?
你搖搖頭,小師妹啊,我不止是情場失意,連職場也失足了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你重振旗鼓,你的失足不過是小小的跌一跤,還是你故意的,又沒折了腿,幹嘛不站起來?
這時候我想起了陸朗。他在X公司上班,人際關係亦不錯。陸朗說,他們公司正招聘一個部門經理。剛好與你之前做的工作攀得上點關係。我拜托陸朗,勸你去應聘一下。
【我還在等,一個等不來的未來】
在陸朗和我對你軟磨硬泡加鼓勵激勵激將法等等後,你終於刨幹淨你的胡子,換上白襯衫,打一個溫莎領帶結,隨陸朗去了X公司。
你知道嗎?那一天我想我比你還要緊張。我在陸朗的辦公室裏等你,直到你垂著頭過來,心仿佛沉入了穀底。
這樣下去,你會變成什麼樣?你不再是你,幾年前也算是叱吒過我們學校的風流才子,有著雄心偉略和壯誌淩雲。
那一刹我一跺腳眼淚一蹦,就看到你迅速抬起來一張笑臉,右手做出耶的手勢來。
陸朗上去擁抱你,說,哥們真牛!
然後你們回頭看我,你哭個什麼勁啊?
我一邊卻哭得更厲害了,邊哭還邊笑著說,我開心嘛。
你獲得了X公司實習一個月的資格,這次應聘的人總共有4個入選,采取篩選製最後選拔兩個,一正一副。
這對你來說至關重要。
於是,我在學校裏為考研的事情焦頭爛額,你便在公司裏準備一個策劃案。那是你要交出去的第一份作業,而且事關留還是走,你十分用心。
你仿佛已經走出了失戀的陰影。投身於工作的你,仿佛又恢複了活力。
那天你打電話讓我幫忙,我丟下書就從圖書館跑了出來。
你要調查一個服裝租借公司,而我剛好在大二的時候有過聯絡,你讓我去替你要些資料,很急。
那天我從租借公司回來的路上卻出了車禍。
肇事車輛是保時捷卡宴,更巧的是肇事司機還是你的前女朋友Judy,她畫著厚厚的妝,跟換了個膚色似的,濃濃的眼影,顯得她眉心一顆痣特別犀利。彼時她卻有些慌,一下子看到我,更覺得我會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掉根毛發都可以訛死她了。
而我其實還好,隻覺得腳不能動,疼得要命。
這段路路人極少,隻有一個掃地的清潔工大叔,看我意識還清醒,問我,已經報警了,打電話叫你家人朋友來吧?能記得不?
記得。你的號碼我死也記得。
於是,那天你和陸朗比救護車和警車還來得早,是陸朗先衝到我的麵前,看著我其實隻是流血還沒斷掉或者骨折的腿做出誇張的表情,一個勁地問我,沒事吧?沒事吧?
你和你的小女朋友麵麵相覷。我真覺得不好意思,因為我又將你們扯上糾葛。
這個三叉路口還未裝上紅綠燈,我走在斑馬線上,就遇到超速的她。於是,幸好刹車及時,否則我已經變成一個小天使飛在你的左上方了。
她哭了,她拉著你說,鍾南,這可怎麼辦啊。我沒有駕照,要是警察來了,可怎麼辦啊。
你咬咬牙,跳上車說,你走吧,就當是我撞了她。
我驚呆了,陸朗罵你說,哥們你豬頭啊。
但是你執拗地讓Judy快走。
警察來的時候,我低著頭說,沒事,是我沒有看車輛……真的……沒有關係。
是真的沒有關係嘛?其實天知道,我的心比腿還要難受。我隻是害怕你因此被追究責任。可是,看到你竟然為了Judy承擔下所有的責任,心便成了灰。
【你的幸福總與我無關】
那個冬天的好長一段時間,我的腿不方便走路。你和陸朗輪番給我帶吃的和水果,你們一飽女寢室的福,頓時覺得此生無憾了。
我在和你兩個人的時候,悄悄地提了一提Judy,你淡淡地說,提她幹嘛呢?都過去了。那時候也不過是看她一個人,可憐巴巴的,沒駕駛證還開車,還撞了你,那不慘了她。於是就仁慈一次咯。
那時候我真傻,我以為你把悲傷包裹好了,你的冬天就過去了。
可是你的冬天都過去了。我的春天卻還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