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出生在九月,有著長長的睫毛和女生一樣。小九喜歡吃街頭有香菜的貢丸。慕小宛喜歡吃甜不辣。小九還是個很含蓄和女孩子說話會臉紅的男孩子。從小女生的角度來說慕小宛是非常喜歡小九的。
慕小宛們在不大的院子裏堆砌城堡,小九用他的奇思妙想告訴慕小宛假如他們是一隻鳥,再假如,慕小宛是個公主。
後來嘛,來了一個叫小七的男孩子。小七出生在七月,有很明朗的麵孔卻不喜歡笑。
慕小宛和小九躲在梧桐樹後麵注視著這個男孩子——小七。
小九突然就回頭對慕小宛說:“小宛,這個小七看起來好凶的樣子。慕小宛們不要和他玩好不好?”
慕小宛說好。
那時候慕小宛還完全沒有辨別是非的能力。
可最後她還是背叛了小九。
慕小宛看見小七一直撥弄著一盆草。慕小宛便屁顛屁顛帶著好奇跑過去,蹲下來,學著小七的模樣用手指去觸碰舒展的葉子。葉子便慌亂地攏起來,神奇極了!
“呀,它是活的!”
小七說:“是啊,它沒死。”
“呃,慕小宛是說,它會動。”慕小宛大驚小怪著。
“它叫含羞草。”小七很認真地說。
這含羞草多像小九哪。嘻嘻。
小九還是不喜歡小七。可是小宛卻逐漸喜歡上他了。
他們仨開始一起在街頭買小煮,小九照例吃貢丸,小七卻跟隨慕小宛買甜不辣,卻總是不吃,等慕小宛吃完後將他那份遞上來。
“咿?小七,你怎麼不吃?你都那麼瘦了。”
小七不說話,小九瞪著眼睛說,小宛,他是希望你變成大胖子沒有人要。
小七跳起來,指著小九的鼻子說,你撒謊。就算小宛沒有人要慕小宛也會要她的!
然後兩個男孩子就廝打在一起。在五月的陽光的影子下,發出竭斯底裏的喊聲。
那時候小小的慕小宛還不知道,同樣年幼的兩個小男孩子,心裏藏了什麼。
後來他們都上學了。小宛和小九同班。在二樓。小七在四樓。可小七總是比他們還早地等在那裏。
小七還是不喜歡說話。
那時候慕小宛束起了長發,柔軟順暢,總是有男孩子喜歡嬉笑著扯她的頭發,動作親昵。
小七開始對那些男孩子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他會用力地將慕小宛拉開,舉起拳頭對著那些男孩子說:“不許碰她!”
這樣認真的小七,非常非常的可愛。
這時候的小七和小九,已經出落得像個小男子漢了。而當初跟在他們屁股後麵掛著鼻涕的慕小宛,也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
這樣子,每天一起穿過立交橋,每天一起沐著星光一路歡笑,就晃過了好多年。
初三的時候慕小宛已經焦頭爛額了。小九是聰明的孩子,他的成績總是高高在上。而小七開始玩轉他的生活,一副逍遙的模樣。隻是,仍舊不喜歡說話。
小九開始替慕小宛補課,並且很小心翼翼地趴在慕小宛的耳朵邊說:“小宛,你少和小七來往,好不好?”
好不好?這麼多年了,小九還是習慣用這樣商量和疼惜的語氣同她說話,這讓小宛很是舒暢。
她鬼使神差地答應下來。
小七放學開始等不到小宛。他便在夏天的陽光站著,目光堅定。
小宛終於從二樓下來的時候,小七也不說話,跟在她身後默默地走著。
慕小宛突然回頭對小七說,小七以後你不要等我吧。小九要輔導我功課。我以後是要上重點高中的。
慕小宛說話說得舌頭打結。
她的話裏帶著很重的排擠,這是她說之前沒有意識到,話一出口便開始後悔的。
小七聽出來了。
他隻是點著頭:說好。
慕小宛想說抱歉,被小九一扯,目光被牽引到一隻小貓的身上。
這是一隻灰色的小貓,瘦得隻剩下一層皮。慕小宛心裏一疼便跑過去抱著它,將它塞在懷裏。
小貓不躲,隻喵喵地叫著。順便用她粉紅色的舌頭不斷舔著慕小宛的手臂。慕小宛歡喜得不行。
小九和小七蹲在她身邊。
小七說,小宛,你喜歡她麼?
慕小宛點頭得飛快。
小九皺起眉頭,小宛,你媽媽應該不許你養寵物吧,何況這是流浪貓,有沒有病都不知道呢。
慕小宛愣了一下。
小九繼續說,我們初三了,我媽媽也不準我養,你讓小七養吧。他沒問題的。
小七抬頭迎著小九挑釁的目光。卻看見慕小宛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他笑起來,說,好。
他接過慕小宛手裏的貓,輕說,小宛,我們叫她旗木吧。
好,旗木。
那時候旗木卡卡西很火。小宛很喜歡。
第二天慕小宛才知道小七為了養這隻貓和家裏鬧翻了天。小七的媽媽格外不喜歡貓。可小七卻執意地頂嘴。
她記得,小七一直都是很尊重他的媽媽的。
小七。你對旗木真好。
慕小宛和小七一起為小小的旗木搭小小的房子。慕小宛看著小東西一點一點地圓潤起來開心得要死。
小九總是虎著臉把她拽走:“走,該補習功課了。”
他開始很不講道理地斥責她:“慕小宛,你不要老是同那個小七玩貓,你還得念重點高中呢!!!”
慕小宛很驚訝地看著他,直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他開始說,對不起,小宛。
盡管他這樣,她還是很喜歡他的。他還是小九噢,盡管不再是那個說話會臉紅的小九。她還是很喜歡他的。
中考結束。
結果出來的時候,慕小宛吃了一驚。小七的名字竟然比小九還要靠前。
她拽著小七說小七你是天才嗎?哇,小七沒想到你讀書這麼好!
傻瓜慕小宛或許永遠都不知道羅小七為了和她上一所高中每個晚上不斷補習補習,然後化身國寶大熊貓去上課。所以他們眼中的小七永遠都是不聽話上課睡覺不喜歡說話的壞男孩。
而這一刹那慕小宛搖著他的手,讓他覺得格外安心。
7月25日。小七的16歲生日。
小七抱著小小的旗木說,小宛我們去森林公園吧。我請你吃冰淇淋。
小宛點著頭,看向小九。
小九撇開頭頭說小宛,今天我要去北極遊樂場,你也去吧。我請你坐摩天輪。
“可是,今天是小七的生日呢。”
最終小九還是妥協,美其名曰為防止羅小七將笨蛋小宛賣了。
慕小宛捧著旗木和小七他們到了公園。站在樹陰下慕小宛拉了小七一下,準備拿出禮物。
這是隻水晶小貓。慕小宛找這隻小貓跑遍了這個城市。這隻小貓像極了旗木。
小七歡喜得不得了,正要接過水晶小貓的時候,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小九便撞了上來。
慕小宛和小七齊唰唰地摔在地上,水晶小貓碎成一片一片。
慕小宛的手心紮出了血。眼淚掉下來。
小七氣呼呼地抓起小九的衣領,說,王八蛋!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他們廝打起來的時候,慕小宛在揀那些碎片,旗木在旁邊奇怪地看著他們。
這三個人的夏天,過得一團糟。從此小九不再和小七說話。慕小宛僵持在他們之間,也不再想辦法調節。
她記得,那天小七狠狠地給了小九一個巴掌。
他的目光異常堅定。
他說,誰讓慕小宛哭我跟誰拚命!
那樣小小的誓言,讓慕小宛驚得忘記了疼。
新到的學校大得很。容易迷路。
慕小宛感覺她的身邊突然多出了好多人。
如月就是一個。
如月有著娃娃一般精致的眼口鼻,還很會說話。她會很甜很膩地拽著慕小宛說,小宛,我們一起回家嘛。
然後她會和小七說話。
那個時候小九已經搬出了那個院子。
小七還在慕小宛身邊。
小七突然變得喜歡說話。但是隻局限於如月麵前。這讓慕小宛開始害怕而且不安。她總覺得如月像是一顆炸彈,隨時會爆炸在他們之間,把小七帶走。
慕小宛不再是當初那個什麼也不懂的小P孩了,她喜歡小七。她喜歡如此安定的感覺。
如月開始在小七麵前問,小七小七你喜歡誰呢?
小七看了眼慕小宛說,我最喜歡旗木。
旗木是誰?
她是我最最心愛的貓咪。
如月卻繼續問著:“那……你喜歡不喜歡我呢?嘻嘻。”
慕小宛快步走開。心裏有點疼。
“小宛你怎麼了?”
。。。
“小宛,晚上去我家給旗木洗澡吧。”
“小宛你說話哪。”
慕小宛快步走。小七有點不知所措。
“怎麼了?”
“我想小九了。”慕小宛突然停下來,說著,目光惘然。
這麼一說,她真的有點思念小九了。當初那個和她一起買小煮的男孩子不知道怎麼樣了,現在見麵竟然隻是平淡的一個招呼。
小九。
小七說,慕小宛,你想他好了。我去找如月了。
慕小宛說,好的。
兩個人就是這樣氣呼呼地走開。過了一天又一天。
慕小宛站在小九麵前的時候,小九說,小宛。你怎麼了?你好不好?
小宛不說話。
小九輕輕拍她的肩膀,說,你和小七好不好?他有沒欺負你?
她便哭起來。
小九說,哎呀哎呀,慕小宛你別哭啊,到時候我又變成罪魁禍首了。
她哭得更厲害。
小九繼續說,小宛你記得那次麼?那次你的水晶小貓,我真的不是故意撞上來。真的不是。恩,我承認那時候我是多麼多麼地嫉妒小七啊。因為……因為……
慕小宛等他說。
可小九沒說下去,隻是笑,他說,慕小宛,祝福你。小九永遠會祝你幸福。
她其實很想問小九,他要說的原因,是不是那句很簡單卻很難啟齒的:
我喜歡你。
她從小九家附近跑出來的時候被小七攔在那裏。小七抱著旗木,說,慕小宛你是不是不要旗木了?
慕小宛看著他氣呼呼的樣子覺得有點可愛,說,什麼?
小七說,慕小宛不許生氣,我要帶你吃甜不辣。
還有,慕小宛,你知道,旗木的意思麼?
旗木就是:小七和慕小宛。
慕小宛眼眶一熱,撲上去抱住了旗木,連同——羅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