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他的眼中湧出淚水,喚著我母後的名字,我忽然意識到,他隻是一個普通老人,一個孩子離開卻不得不苟活人世的老人。
“如果不介意的話,六月二十日,還請你過來一趟。”我壓低聲音,覺得別扭,一說出口便扭頭離開了。遇上在外頭守候著的漢月,我停住了,看著他,覺得血脈中流淌著同樣血液的人真的會讓自己心軟。
“明日開始,便去淩雲木家住到出嫁當日,我們一切禮儀都按照民間的來。山月,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嫁給一個普通的男子,若一切都是這樣該多好啊。”他輕輕地感歎了一句,我喊了他一聲,他回過神苦笑著搖頭,這一切對於我們來說還真是奢望啊。“對了,當日我去西決那,晚上再去你那邊。”
我點點頭,心中充斥著他的傷感,真是的,這個時候幹嘛說這些讓我難受呢!我轉移話題,詢問他當初和木二成親時的模樣,他笑了,一下子又回到那個心中滿是愛戀的男子,滔滔不絕地說起過往,時光改變了我們,但是,幸好,你的心從未被磨滅。
第二天我很爽快地和淮南告別,與滄海珠和南歌收拾一下便往淩雲木的鎮國府去了,那時我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於淮南的飯菜依賴到何種程度,所以在我第一頓沒吃之後,淩雲木便認命地讓淮南送飯來,結果我們這才知道為何我要在這裏住三天。
新郎新娘成親前三日是不可相見的。我這才想起當時與淮南告別之時他為什麼叮囑這麼多,但是他就是沒和我說,不可以相見的!
但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南歌便提著食盒進到我的房間,說這是淮南送來的。之後三天裏,雖然沒有見到他,但是他都將食物送來,這下我倒真餓不死了。
而鎮國府由於我們三個的到來,加上原先在這裏住的淩雲霜和穆依,一下變得熱鬧許多,王城裏的人白天的時候會來布置裝扮,也替淩雲木整理東西。三天中轉遍了鎮國府,發現他府上竟沒有一個能指使的人,難怪亂成這樣。
這天下午在整理一個房間,我正巧路過,一下便看見桌上放著一封有年頭的信,奇怪的是看字跡竟是我母後的,而收信人是我父親。讓我好奇的是這封信並沒有拆封。
我拍了拍上麵的灰,剛想拆封之時傳來了滄海珠的呼喚聲,想著這信應該有什麼秘密,便收了起來,等晚上再看。
剛收好滄海珠便和南歌走過來了,“都說了做事不要毛毛燥燥了,像什麼話呢!”我看著她喘氣,沒能料到她如此激動是為什麼。“是不是又和穆依瘋去了,去換一身衣服再說,什麼時候才能有個女孩樣。”
“這話說的是你自己吧,我說這孩子討人喜歡,你來教壞她作什麼,海珠,我和你說,她要是欺負你,就來找我,我幫你教訓她!”木二帶著一大幫人出現在門口,走到我身邊,笑著 打趣我。
“你怎麼來了?”我好奇地詢問她,她一臉好笑地看著我,轉過頭讓後麵的人將東西移到屋內。
“你不記得明日是你成親的日子嗎?這梳妝的事該得由我來,我算是你娘家唯一的女子了,這個活當然得由我來,我也樂得送你出門。”一瞬間的傷感一閃而過,她笑著又和我說了幾句,大都是出家女子應守的規矩,在我反問她一句“你有遵守嗎?”之後我們便結束這個話題。
明天,我便要出嫁了,成為他的新娘。
這樣想著,竟是睡不著了。又怕吵醒身旁的木二,一直僵著身子。沒想到木二卻知曉我的心,輕輕地推推我。
“山月,當初我嫁給你哥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那個時候我就守在你身邊,和你說著悄悄話,那時我說,要是你以後和淮南成親,會是什麼樣子的。你不知道,當時的你落了一滴淚。我看得清楚。所到現在還在疑惑,那個時候,你的淚,究竟是為誰流下的。”
我們彼此都知道這不會有答案,但是我卻在她的呢喃中睡下了。直到被喊起來,我都還在半夢半醒中,分不清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