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愛女為之計深遠(1 / 2)

合歡花開的時節我又病倒了,倒是淩雲霜好了之後每日都陪著我。有時我看著她坐在我旁邊,呆呆地看著帷帳發呆。

藏瑛殿上下都彌漫著低迷的氣氛,淩雲木已有一個月沒有信件送達,淮南自那日起也沒有再出現過,如他所言,他徹底消失在我的生命了,再次相見,他會帶我離開。但是我不確定,他會不會連我身旁這些人也帶走。

有時我想著,對於盛子墨,他也是這樣說的吧,用溫情打動她,覆了她的國,成全她的心。可我不願淪落成愛情的傀儡,寧願客死他鄉,也決不接受他憐惜的愛。

“雲霜,我們明日出去走走好嗎?再這麼悶下去,我看我這把骨頭該散了。”我笑著向她提議,她有些驚訝,我向來不愛動,每一次行動都有不好的事發生。這讓他們多了幾分防備。

我有些無奈,至於嗎?我都悶了一個月了,再不去見見陽光可真的要發黴了。

“要去便去,你也該出去透透氣了,你這病大約就是給悶出來了。讓關秦跟著,免得又闖禍了。”穆依從外頭進來,放下藥箱後給我診脈,這一係列動作做了不可謂不行雲流水。自己的健康總仰仗著他,若是以後分離可怎麼辦。

無奈地笑了笑,穆依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更是無奈地搖搖頭。

“賢太妃的病可好些了?”我詢問他,他隻答:“賢太妃的病是不可根治的,隻能給她拖著,熬過一天是一天。說實在的,我覺得賢太妃的求生意念不大,大概是活得夠本了吧。如今苟延殘喘,不過也是為了自己虧負多年的孩子。”

“你隻管盡力就好,該是如何便是如何,盡人事聽天命,隻不負自己的良心就可以。”

我淡淡地說了一句,穆依笑著說我覺悟高。話雖是這樣講,但這不負良心,我大約是做不到的。我沒有回答,隻披了見外衣起身,踏過門檻才發現門前的合歡樹已是長的鬱鬱蔥蔥,陽光映照下顯出斑駁的日影,煞是好看,一時間甚是迷離。

史貴妃去世過後我遣了所有的奴仆,隻留下廚房裏那三個禦廚,淩雲霜倒是將清漣給留了下來,她問過我,我沒有說什麼,隻隨了她的心思。

站了許久便覺得有些累了,近日來我特別能感覺到什麼的流逝,我擔心漢月,回國的心思更是深了些許。來到唐國之後我便沒了漢月的消息,不知道他身體是否安康,不知道我來這裏的目的他是否知曉。

想著他知道一切真相,心中竟似千重石壓著。這一場賭,賭上了豈止是我們兄妹的性命,更是安國的命數。心裏總覺得不安,這種不安從淮南離開前便有了,積壓到如今,儼然已成我我最大的心病。

我讓他們都出去,獨自一人換了衣服向東宮行去,路半遇上一個穿著紅裙的女子,妖豔的紅色不覺讓我多看了幾眼。她隻淡淡地掃了我一眼便讓開路給我過。一時間我有點恍惚。

門前莫離迎上了我,將我請了進去,我第一次踏進木二的房間,簡單的梨花木擺設,見到我她從書桌前站了起來,雖是驚訝,卻還是笑著招呼我。這一些落在我眼中隻成了一種敷衍。

我走進一看,之間雪白的宣紙上寫著一句詩: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我笑了,笑得有些蒼白,怔怔地看著木二,她見我眼中的癲狂,露出擔憂。笑著笑著,眼淚便落了下來,她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看著我,我笑著任淚水滑落,此生怕是沒有機會像如今一樣痛快的落淚。

“很久以前,我也曾在你睡著的時候見過你落淚的樣子,安靜地,那麼讓人心疼。”我抬起頭,看著她的眼中帶著笑,不知不覺也笑了,那樣的曾經,那樣的曾經,隻讓我難過。

我想念那些紛飛的合歡花,想念那些蒲公英,想念舊宅那些帶著溫香的梨花木,想念那些亭台樓閣,想念我的守安閣,想著,那一個沒有掛上祈願樹的鈴鐺。

這一些過往的記憶將我推到悲傷的邊沿,唯一回蕩著的聲音都是讓我忘記,忘記,忘記,若一切都可以忘記,用十年的壽命來換取又如何。一切走到如今,已經到了死局,無路可退了。

“回去,還是留下。”沙啞著聲音,我抬起眼,看到她一閃而過的恍惚,心中飄浮著悲傷,她知道,回去,已然是一個回不去的話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有一個人在等著你,你寧願守在這個讓你悲傷的地方也不願回去嗎?說到底,你比我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