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重傷痛一重悲(1 / 2)

夜間因為身子不舒服,用膳過後便早早睡下了。倒是淮南仍是捧著一本書,坐在床邊陪伴著我,我看著他的臉,漸漸地便沉入了夢鄉。

夢是否安穩早已記不太清了,隻是睜開眼撞上燭光的當口愣了一下,一種莫名的孤獨感湧上心頭。就像當初自己掛帥之時那樣,茫然得無處可逃。

已是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轉過頭便知道為什麼了,淮南將頭偏向裏頭,我隻一轉身便能看到。隻見他緊緊地皺著眉頭,額間盡是冷汗。我低下頭,將他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隱忍卻還是緊咬著牙。

我朝他的方向轉過,伸手撫上他的額頭。他茫然地睜開眼,我卻捕捉到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疼痛。

“睡不著嗎?”我伸手將我摟在懷中,我推開他的手坐起身來,將他額上的汗水盡數擦去,指尖撫過他蒼白的臉,從一開始到現在,這張臉孔仍是這樣,不曾紅潤過。

“哪裏疼了?”我張嘴問他,很難想像他為何對我的話全數知曉。

他見我識破他的偽裝,也感受到我身上的怒氣,隻將膝蓋屈起,我伸手在他的膝蓋處按摩著,想要減輕他身上的疼痛。

天氣濕冷,雨水過多,他身上就有的傷口肯定會發疼。他向來隱藏得很好,就像當初我給他換藥之時他一聲不吭那樣。這疼痛肯定不是第一日,這是我近來疲累,應他所言,我確實忽略了他。

我怨他,更是在怨自己。如果自己能夠貼心一點,也許可以幫他減緩些痛苦。

我知道那種鑽心的疼痛,可是我的傷口除非是極為惡劣的天氣才會疼痛。而他,我知道他從小就接受了非人的訓練,即便他天賦再好,也不可能躲過那麼多的傷痛。隻是他從來都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的脆弱罷了。

“若非我夜間醒來,你當真無意告知我嗎?”心頭不痛快,語中自然沒有多少溫柔,即便出不了聲,卻還是沙啞地喊了幾句。隻有無盡的埋怨。可他仍舊一笑了之。

“我沒事。”對於他的這些舊傷,他輕描淡寫帶過,“你不要動氣,我應你,不會有下一次了。”

我隻瞪了他一眼,他這話自是不可信。這半哄半騙的,真當我是小孩子嗎?我不再多言,隻是小心翼翼地按摩著他的膝蓋,隨後又問過他還有哪一處,他搖搖頭,不答。我索性將自己知道的關節全都給他按摩一次,又告訴他明日找穆依看一下。

他沒有反駁,隻將我拉入懷中,伸手在我背後輕輕地拍著,隨著輕輕開口:“知道了,你便好好歇下好了。”

在心中輕歎一聲,我又仔細在他額前摸了一下才收了心思。他倒是精神了,說著讓我歇著,偏是在我耳邊折騰著,呼吸打在我的耳垂上,引著我推了推他。隻聽得頭上輕歎一聲,隨後他輕輕地吻了吻我的額,便擁著我睡了。

次日用過早膳後我便聽見淮南向門前守衛打探穆依的下落。隱約聽見是流連在染病的傷員中,也是染上了病,卻是不肯休息。我心中疑惑,正巧淮南走了進來,我隻望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大約是瘟疫,不打緊,這一方麵他向來拿手,你若不放心我們便去看看。”他直接跟我說明,我點了點頭,想著去也可以讓他探一下我們兩個的病,順帶著看看他。

瘟疫……我倒是忘記,冬季是最殘酷的,而寒冬之後的暖春是最可怕的。曾經的我們不就是最好的教訓嗎?

沒有多想,穿了外衣便隨淮南一路尋穆依,最後打聽到他正在淩雲木的軍帳中。而原因很可笑,既是淩雲木不知節製飲酒所致的頭痛。心中壓抑著一股火,進了淩雲木的營帳更甚了,隻見淩雲木坐在桌旁悠然地喝著茶,而穆依正給他的頭纏紗布呢。

我掃了所有人一眼,最終還是淩雲霜小心地開口:“夜間喝得多了,不小心給跌倒的。”

怒氣所致,我隻衝上去,奪過他手中的茶杯往地上砸,“你……”

聲音沙啞,劇烈地情緒波動導致一口氣喘不上來,我隻偏過頭猛烈地咳嗽著,回過神見淮南的彎刀已是架上淩雲木的脖子上。我揮揮手,將淮南扯開,以他的性子,將淩雲木當場了結還真有可能。

迫著他對上我的眼,“我沒事。”

出不了聲他也是理解的。穆依此時終於回過神來,疑惑地看著淮南,淮南隻淡淡開口:“為她看一下吧。”

聲音,隱藏著無盡的悲傷與難過,而那希翼,藏在他的眼中,隱沒在那銀色的麵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