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和往常一樣,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你決策失誤造成的混亂,其他的都沒有什麼特別的。”他輕輕地拍著我的肩膀,安撫著我的情緒。
我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把所有的異常都壓抑在心中,擺擺手,說道:“大約是我想多了。我沒事,放心吧。”
他不動聲色地放開我,往後退了兩步,我低下眼,沒有開口。
“既然是這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他淡然開口,沒有一絲異常。我點了點頭,他隨之往外走去。
“淩雲木。”我喊了他,他有些疑惑地開口,我笑道:“如果不介意的話,繞段路去看看阿依。他是越來越孤僻了,我還真擔心他回到從前的模樣。”
大約是想起從前的事,他微微地笑了起來:“知道了,也許從前的模樣也不錯,雖然有些奇怪。”
這話說完他便走了出去。我咀嚼著他話裏的意思,大約,就是那個意思吧。也不知穆依知道他取笑他從前扮啞的模樣是如何一種心情。
若是從前的模樣……確實如他所言,消逝的總是好的……
歎了一聲,起身換了身衣服後我又繼續研究著那張圖。倒不是這圖有什麼不對勁,而是這張圖太過平常,一切都正常得讓我反感,那一種直覺沒有因淩雲木的話而消失,反而縈繞在我的心中。
一直熬到了夜半三更時分我才躡手躡腳地溜出軍營。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我竟還要這樣偷偷摸摸潛入別人的軍營,索性這一身逃跑的功夫讓淮南調教得不錯,加之對方有意引我上鉤,一路上到沒有什麼大的動靜。
落在一個軍帳的角落旁,隻見巡視的人從旁邊走來,我一個轉身換了一個角落,在一瞬間我想起了淮南當年說過的話,他說,如果可以,希望我隻當一個使者,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句話卻沒有被我踐行,我沒有出任先鋒,卻跑來這裏當了個暗探,還是瞞著所有人。
我思索著那人來了會在哪裏,以他的性子我著實猜不到。但是如果他是有意引我過來的話,總不能讓我找一晚上找不到路吧。我這不識路的毛病還是挺嚴重的,這一路轉下來,已經失去了所有方向。
對於這個狀況,我隻能撫額應對。
尋了個偏僻的角落,我站在原地,思索著這一切,如果我是他,而且希望敵方將領主動來找自己。當然,他是知道這個將領認路有些問題,那麼我會怎麼設計這個會麵地點呢?
如果不怕引人注目的話,我應該選擇離城口最近的營帳。
但如果他是暗中到來,還沒有告訴別人,隻有少數人知道的話,那我應該選擇將帥的營帳。
對,我記得這個將帥的營帳在右上方,旁邊有一顆高大的樹。
這實在好找,一抬眼便找到了目的地,這必須歸功於軍營的營帳都是比較矮小的。
尋到地方之後我也沒有再猶豫,小心地繞開巡視後來到這個營帳,卻發現這裏根本沒有巡視,幾盞油燈照亮整個營帳,我沒有聽到任何聲響,似乎微微有瓷器相碰的聲音,大約是茶蓋和茶盞相碰的聲音。
正當我猶豫著該怎麼辦的時候,裏頭傳來輕輕的小聲,隨後聽到有人開口:“公主既然來了,不會不賞我這個麵子吧。”
我在心中連聲罵他狐狸,卻還是撩開帳門走了進去,這一眼便看到端坐上頭,悠然喝著茶的逸雲和在下頭坐著,神色有些不對的淮南。
“回去和你算賬!”走過他身旁我低聲在他耳旁喝道,我發現他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後才發覺他有些不對勁。“唐王陛下,別來無恙。”
我冷笑著像他開口,端過旁邊的茶抿了一口,他輕笑著看我,開口:“自是無恙,公主難道就不怕朕在這茶中下藥嗎?你可不要忘記你我現在的立場,即便曾經徹夜交談,如今,也不一樣了不是嗎?”
他慵懶地靠在桌上,手撐著下巴,那一種不怒而威的氣質,和那種君臨天下的感覺,這個男人是沒有心的,這個男人,是天生的王者。
“那是自然,我若是怕了,也不會來這裏不是嗎?”我微微地笑著,對上他的眼,什麼都沒有看到。從我們離開後,這個人也沒有了顧忌,唐國是他的天下,也是他征戰四海的第一步,他的野心,不可能是當一個小小國家的帝王,他的目的,是統一這個亂世,成為像秦始王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