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期:無盡列車(1 / 1)

你現在在一個山穀下的火車站,身旁隻有你的一個行李箱,裝著一些你認為重要的東西。你拿著晚上17:49的d1048的火車票,坐在第二檢票口前麵的座位上休息。偶爾能看到零星的人從你的身旁走過,臉色木然表情呆滯,毫無一點生機。我覺得你的表情跟他們一樣,你的出發站是火車站,你的終點是死亡。這的的確確是一輛沒有盡頭的列車。而你要做的是一個沒有盡頭的旅行。

這輛d1048列車有16個車廂並配備有餐車,你可以在儲物箱裏拿出熱騰騰的雞腿飯,也可以找到零食和飲料充斥的推車。你是很幸運的,因為它們就像《forest》的行李箱一樣每天不斷刷新,所以你可以取之不竭用之不盡。廁所永遠不會堵塞,衛生紙也不會用完。你可以安穩的睡個好覺而不用怕有人來打攪你。但是問題是,這是一輛沒有盡頭的列車,你看著它一直保持一百五十公裏每小時的速度行駛。當你看到窗外的黑暗的時候,你意識到,你一直隻是一個人。死亡是孤單的,你盡可以把列車上的所有座位都坐一遍而不會被人拿著火車票趕下來。你醒來時麵對這裏千篇一律的世界,列車一直用低沉的噪音驅使著。列車駕駛室的門是關上的,沒有鑰匙。

當窗外的天變得藍色,遠處開始出現綠色的原野的時候,你實在忍不住這裏的孤獨,封閉與黑暗,用緊急開關開啟了列車上的門,列車並沒有因此停止,依然保持著同樣的速度。你會發現那些綠色的原野現在看起來像一張在遠方的電腦貼圖一樣,你的頭頂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蔚藍,你的腳下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蔚藍。你漂浮在空中,任何你所熟悉的世界都無法再接近你。你坐在這輛列車最靠近門外的一個座位上,第一次哭泣。因為它是不可逆轉的,當你真正坐上這輛車的時候,你開始意識到什麼叫做“無盡的旅程”。它不僅僅是字麵上幾個字那麼簡單的,隨隨便便就能忍受消化的東西。任何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即便再長,也是有限的所能忍受的一個度。你是否在多次打開門外想要跳下去,離開這個封閉你的列車。即便有雞腿飯和果汁。而又或是選擇繼續留在列車上,繼續進行你的旅程。

無盡列車的實驗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在我腦海之中浮現,我並非不想用比較理性的思維去思考這個問題,而是因為變量實在是不夠穩定。假若把一個人關在一個房間內有限的時間,由於他的性格,他發瘋的幾率是一定的,然而我將它放在房間裏永遠,那麼這個數字就是100%。什麼叫做100%?這就意味著將你賴以生存的所以希望都掐滅掉。告訴你你在某一刻會瘋掉,殺死自己,而你即便瘋了我也不會放你出去,你死了我也不會放你出去。總之如果沒有下輩子的話,你真的要待在這裏永遠永遠。這就是讓人精神崩潰的地方,你如何來切實體驗這樣的感覺?任何事物不斷的尋求改變,即便是最低等的生物在最簡單的複製過程中,都會忍不住發生變異來破除遺傳帶來的寂寞。但是死亡是最符合這樣的事情的,你不覺得你現在就是處於這樣的環境之中麼,你被告知世界可以是千變萬化的,可是你某一天會死去。你沒有任何力量,沒有任何方法去阻止它。而你一去不複返。最終你也會變成拋棄雞腿飯和果汁的人,從列車上跳下去。不會隻是你一個人這樣做,許多人在你之前已經做過了。

而他們隻不過是麵對無盡的墜落,墜落而已。你不覺得他們很悲慘麼?你也不覺得我們自己很悲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