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蠟像男友(1 / 3)

蠟像男友

虐戀情深

作者:waiting同學

他終於鼓起勇氣追求暗戀了很多年的容大小姐,卻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嫌棄,從樓下的垃圾桶扔到另一座城市的垃圾場……作為一枚附身在蠟像上的可憐鬼,他容易嗎?!

01

容槿汐被表妹領到廟裏燒香時,還有些驚魂未定。

表妹一個勁地在她耳邊喋喋不休:“你別怕,我今晚就搬到你家陪你住,我還買了八卦鏡、桃木劍、佛珠……對了,還有這個泥雕,不吉利,扔火爐裏燒了吧。”

容槿汐恍惚地應著,低頭時,目光正好落在了正被熊熊烈火焚燒的泥雕身上,公子如玉,紅衣灼灼。大概是錯覺,她好像看到,泥雕的臉上流露出了受傷的神色。

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張與泥雕一模一樣的臉,美豔嫵媚,不似凡人,也的的確確不是凡人。

容槿汐還清晰地記得一個月前,第一次見裴立軒的情景。

那天,下著雨。她在市裏有名的古風主題公園擺攤,賣她閑暇時自製的雕塑。穿著一襲紅衣的美豔男子撐著把油紙傘,沿著河緩緩走來,最終停在了她的攤位前。

她以為他是哪位Coser大大,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後來每逢陰雨天,她總能在這裏碰到他。但兩人始終不曾說過一句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他隻恍若無她地盯著雕塑細細端詳。直到有一天,他在攤位上發現了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泥雕。

他震驚地抬頭看她。

容槿汐轉過臉避開他的目光,臉頰微微發燙,半晌才支支吾吾道:“那個……我昨天一不小心就做了這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我想把它送給你。”

裴立軒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什麼,可她卻一個字都沒聽見。他蹙了蹙眉頭,最終像是想起了什麼,從寬大的衣袖裏掏出了筆墨紙硯,寫下了一行小字——

“謝謝你,做得很好看。可以的話,希望能夠先由你代為保管,有機會我一定會來取的。”

他還彎了彎眼睛,對她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世界刹那間萬紫千紅,她沉醉在這個笑容裏,沒有細想他話中的詭異。

一個月下來,容槿汐和裴立軒漸漸熟絡。

她跟他簡單地介紹自己,姓容,名槿汐,雕塑專業出身,主業是小學手工課老師,副業是業餘雕塑師。而他隻在紙上寫了三個大字——“裴立軒”。

裴立軒身上有很多讓她琢磨不透的地方,但這並不影響兩人的交往。兩人還時常在一起感慨人生。

她總是感歎說:“你明明靠顏就可以了,偏偏還要拚才華。寫得了一手毛筆字,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老天太不公平了,讓你那麼完美。”

他聞言,笑了笑,默默執筆,揮灑出四個字:“人無完人。”

“那你說說看,你有什麼缺點?哦,對了,你不說話,還有……”容槿汐伸出手指,意欲往裴立軒的身上戳一戳,卻被他很快地躲開了。她得意地挑眉笑了起來,“你有這個不喜歡被人碰的怪毛病。沒準你還對陽光過敏?”

裴立軒也笑,笑容卻有些苦澀。

就在兩人打打鬧鬧之時,來接容槿汐一起去吃飯的表妹來了。表妹注視著一個人嘻嘻哈哈的容槿汐,疑惑地問:“表姐,你這是在鬧哪一出呢?自娛自樂也能玩得這麼開心?”

“啊?”容槿汐愣了愣,隨即撲哧一笑。她指了指裴立軒,正準備跟表妹介紹,卻見裴立軒垂下眼簾,眉頭緊蹙,顫抖著手在紙上寫道:“我並不是有意要瞞你的……可你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見到我的人,我不想失去你……”

容槿汐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與驚恐。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可對方卻步步逼近。

“求求你別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他無聲地說著,並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頭,可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什麼都摸不著,“看,我根本傷害不了你啊。”

02

容槿汐是被嚇醒的。夢裏,全是她逃離裴立軒時,他苦澀牽強的笑容。

她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環顧四周,確認是她家熟悉的客廳,才暗暗鬆了口氣。

最近表妹的公司老是加班,容槿汐每晚都會在客廳看著電視等表妹回來,但她總是熬不住想睡覺,這次也毫不例外地睡著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早上七點了。

容槿汐起身到廚房做早餐,經過房間時,打算喊表妹起床梳洗,卻發現表妹根本不在,而且床鋪並沒有動過的痕跡,看來是一夜未歸了……等等,表妹沒有回來,那到底是誰在她睡著了以後,把電視機關了,還從房間拿出被子給她蓋上的?

接下來一段日子,詭異的事件變本加厲。下雨天被及時收回房的衣服,一覺醒來被精修完畢的草稿圖,下班後被打掃得幹幹淨淨的房子……

容槿汐第一反應是裴立軒搞的鬼,但很快排除了,裴立軒好像碰不到實體。

這天她下班後回了老宅一趟,回到自己的小窩時,表妹已經回來了,正端著飯碗坐在客廳看電視。

“表姐,”表妹朝容槿汐豎起了大拇指,稱讚道,“你的廚藝越來越了得了,這是已經準備好了要嫁給周一喬的節奏了?開個玩笑嘛,別瞪我,你今天回老宅,又被你爸催了吧?”

的確又被催了。周一喬是容父給容槿汐定的未婚夫,渾身都是紈絝子弟的毛病,但勝在他爸有權。容家什麼都不缺,就缺那麼點權。為此,容父和容槿汐都不知道吵了多少回。

容槿汐沮喪將手提包扔到一邊,趴在沙發上歎氣。她覺得自己倒黴極了,結婚的對象是個渣,喜歡的……不是個人。

想起裴立軒,容槿汐這才抬頭看了眼表妹。她吃得正歡,容槿汐不忍心告訴她這飯來路不明。

冷靜下來的容槿汐決定要揪出“真凶”。等表妹睡著後,她躡手躡腳地爬下床,左手攥著廟裏求的護身符,右手握著把桃木劍,仔細地搜遍了整個房子。

最終,她在她的雕像作品堆裏,發現了端倪。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泥雕,赫然在列,不正是丟進火爐裏的泥雕嗎?!

容槿汐臉色一白,顫抖著手,用桃木劍指著泥雕,壓低聲音道:“你要是敢亂來,我一劍砍得你魂飛湮滅……”

“……”泥雕安安靜靜地站著,沒有絲毫動靜,好像隻是一個普通的泥雕。容槿汐找了個鑷子,夾著泥雕,將它扔到了樓下的垃圾桶裏。

但第二天怪事依舊發生,而她又在沙發底下發現了泥雕,這次,她把它扔到了十裏外的河裏。

可是第三天,第四天……怪事依舊發生,泥雕依舊堅持到她家報到,越藏越刁鑽。

這是第二十次。她好不容易把它從陽台的鳥窩裏夾了出來,氣喘籲籲道:“你真是夠了,為什麼非要纏著我呢?”

經過這番折騰,她算是認命了,不知為何,也沒那麼害怕他了。習慣真是可怕。

裴立軒這回終於不再裝死了。巴掌大的小人掙脫了她的鑷子,跳到了地上,第一件事竟然是號啕大哭,曆數她的種種惡行。

“你居然把我扔垃圾桶裏,有隻可惡的狗把我叼走了,我差點就回不來了;你居然把我郵寄到另一個城市,我走了好幾天,才走了回來,你居然……”他將身子背對著他,小小的雙肩都在顫抖,語氣很是委屈,“我討厭死你了,嚶嚶嚶,說吧,你這次又要怎麼折磨我?”

這是容槿汐第一次聽到裴立軒的聲音,好聽是好聽,卻帶著點小少爺般的傲嬌氣,跟她對他最初的印象截然不同。

後來他跟她解釋說:“那都是裝的啊,你們女孩子不就喜歡那種調調的男人嗎?我死了幾百年,有什麼不知道。”

“我……”而此時此刻,容槿汐被他鬧得無言以對,隻得揉了揉眉心,歎口氣說,“我們各退一步?你別跟著我,我不折磨你。”

“哼,”裴立軒揚起他高傲的脖子,捂著耳朵,“我不聽,我不聽。”那模樣,像極了她教的那些鬧別扭的小學生。

容槿汐撲哧一笑,將他塞回鳥窩:“你愛住鳥窩就住吧,我不管你了,但你得答應我,不許搗亂。”

裴立軒聞言,立馬將眼淚一抹,繃緊了身子向她敬了個禮:“遵命!”

03

表妹確認容槿汐已無大礙,搬走了以後,家裏徹底淪為了容槿汐和裴立軒的二人世界。

容槿汐忙著準備參加半年後全國雕塑技藝大賽的作品,因此,這段時間的家務,全部由裴立軒包攬了。

裴立軒附身在巴掌大的泥雕小人上,每天都用著比他自身大好幾倍的工具勤勤懇懇地勞作,抹個桌子都得花上半個小時。

他偶爾會滾到容槿汐的圖紙上訴苦:“我那麼努力,你都不獎勵下我嗎?我可是從小到大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一雙烏黑澄澈的眼眸水汪汪的,我見猶憐。

容槿汐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肚子,糾正道:“但你現在已經不是人了。”

“哼,”他抱住她的手指,口嫌體正直地蹭了蹭,“我明明是個不幸意外身亡了好幾百年的可憐人,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還嘲笑我。”

裴立軒堅決不承認自己是隻鬼,因為他說他生前最害怕鬼怪了。他還說:“我知道你也可害怕了,所以我才不要當鬼。你別怕我,好不好?”

為了獎勵裴立軒的勤勞,容槿汐趁他鑽回鳥窩睡覺的時間,偷偷做了一個一人高的蠟像送給他。

為了不讓他察覺,她裝模作樣地問過他:“你這種體質,也需要睡覺的嗎?”

他仔細想了想,摸了摸後腦勺,也說不清楚:“以前好像不需要,這幾年,突然想睡覺了。”

蠟像拖拖拉拉做了將近一個月。看到蠟像的那一刻,裴立軒雙眼都亮了,飛撲上前附身進去,伸了伸手,又蹬了蹬腿,笑靨如花:“謝謝槿汐,我很喜歡……嗯,其實你可以把我做得更高一些的。”

被附身的蠟像跟真人沒什麼兩樣,雖然摸上去涼涼的,一點溫度也沒有,而且五官也沒有他本人精致,但裴立軒卻很喜歡站在鏡子前擺弄著自己的臉。

他翻出容槿汐的手機,點開自拍功能,一把摟過她的肩,一臉興奮地說:“拍照拍照,我一直很想試試這種高科技的。”

“為什麼你以前不附身到雕像上?”容槿汐問他,“附身以後,別人就能看到你,你也能好好地跟他們說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