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沒有絕對的正義的,它不過是手段,實現一些目的的手段而已。
——水玥顏囈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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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冰冷的光芒一閃,孟玄喆收劍在手,左手一掌拍出,掌風夾著千軍之勢向孟玄胤呼嘯而去。“若非你整日在顏兒耳邊挑撥離間,她怎會對我心生懷疑!”
“別忘了,你的妻子自始至終都是裴惜言,而不是惜兒。”輕輕一笑,聲音縹緲得雲煙似的,孟玄胤如此說道。
“那又如何?”孟玄喆也笑了,隻是笑意沒有融進眼裏。手輕輕一抖,一大團劍花光芒耀眼閃爍而出。“你我都很清楚,她心裏愛的人是誰。否則,又怎會在大婚之夜,與我私奔?”
冰冷的寒意從孟玄喆身上散發出來,他拔出寶劍,劃出滿天銀光。“沒錯。可她也很清楚,自始至終,我對她有脅迫,有利用,卻從未欺騙。而你,卻深陷一個又一個騙局,用無數個謊言維持著令人羨豔的生死相隨。隻不過,現在,她想明白了,所以,才會離你而去。”
刹那間,孟玄喆隻覺一股無可抵抗的大力衝來。他擋住孟玄胤的劍勢,譏諷道,“就算她離開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
身若遊龍,劍如驚鴻。
二人從馬上打到地上,再至半空。刹時,隻見雨水四濺,白光如電,縱橫出凜凜殺意,利落,而毫不留情。
“陛下!”
“主公!”
無論是墨、夜秋華,還是衛寄遠、李玠晚,此刻都已脫離戰場,趕到這片山穀。
“站在一旁,不用多事。”孟玄胤和孟玄喆異口同聲道。
這……
墨,沉默無語。
夜秋華,聳了聳肩膀。
衛寄遠,蹙起眉頭。
李玠晚,饒有興致的撓撓下巴。
作為國君,不論勝利還是失敗,他們都會直麵接下來的危難或是困苦。這是他們的責任,也是他們的義務。若是他們在此刻放棄國家與軍隊,將自己兩人的戰爭優先處理,那真的是愚蠢之極!
但是,如果現在放棄這個機會,下一次的大戰,也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吧!
隻是,作為男人,內心深處無可抑製的熊熊怒火,讓他們在這一刻,拋棄了國君的責任,所謂,生死一戰,指的不僅僅是兩個國家,還有他們彼此。
“……如同我所想的一般,孟玄喆,雖然你足夠聰明,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但這種愚蠢的行為,實在是讓人覺得悲哀。”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送還給你,皇兄。”
在曆史上,永嘉開國之君與玉螭中興之主皆以賢明著稱,然而,在他們的統治期間,曾有那麼一次,在那一瞬間,忘了自己的責任與義務。
六年來,不,十多年來,明裏暗裏,他們曾交手無數。這一次率軍親征,也是陰謀陽謀無所不用其極,但這些,都是他們肩上的那個名為國家的重任。
對孟玄胤而言,孟玄喆威脅著他的國家,也搶走過他的女人。
對孟玄喆而言,孟玄胤奪走了本該屬於他的江山,也搶走過他的女人。
但是,這一刻,非關仇恨,非關地位與權勢,非關國家與女人,他們隻是不想輸給對麵那個男人。以對等的男人,以一個人的身份,不想輸給他!
長劍橫空,快若閃電。銀光耀眼,血色迷花。二人具是全力以赴,以命相搏。紅豔的血從孟玄胤的肩膀蜿蜒而下,他卻仿佛不知道疼似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銀色的長劍劃過孟玄喆的左臂,鮮血立刻四濺,他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繼續揮舞著手中寶劍。
天空中灑下的雨水,包裹著那血色的身姿,飛舞間好似蕩漾起無數流光溢彩,幾乎晃花人的眼。
肅殺的眼,緊閉的唇,犀利的劍,美與力同存,鐵血和豪情並舞,那般的勇猛且剛強。
這哪裏是人,根本是兩隻浴血奮戰的雄獅。那滿身的淩厲和威懾完全的綻放了出來,就好比那包合的花瞬間開放,耀眼的讓人無法逼視。
這樣的銳利是經過千錘百煉而得來的。
平日裏引而不發的嫉妒、憤怒、不甘悉數爆發。劍折斷了,便上拳腳,內力沒了,也無所謂。根本是拳拳到肉,最好鼻青臉腫。
到底是要殺了對方,還是要讓對方跪地求饒,無論是孟玄胤還是孟玄喆都不清楚。但是,這一刻,他們兩個誰都不想輸。不論是精神還是肉體,絕不可以被對方勝過,絕不能忍受自己比對方先倒下。
就在此事,喊殺聲漸近。淩少晨與衛寄遠連忙高聲喊道,“陛下(主公),戰場移動了,請快停手。否則,我們會被卷進去的。”
僵持中的孟玄胤與孟玄喆俱是一愣,但是……
“跟你這個曾經武功被廢的人打得不分伯仲,真是讓我汗顏。”
“隻要我想到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柳子清,現在竟能與我不分上下,真是讓我覺得汗顏。”
但是,比對麵那個男人還先倒下的事,是絕對不能忍受的!
孟玄胤一拳打在孟玄喆的下顎上,看著他飛出去,倒在地上。就在這時,玉螭的騎兵以及追擊而來的永嘉軍隊,距離他們已經非常之近了。
李玠晚和夜秋華對視一眼,二話不說,就帶著衛寄遠和墨拉開那兩個跟孩子一般打架的男子。
說實話……
汗顏的何止他們二位!
喊殺聲再次響起,直至太陽落山,暮色蒼茫。
四周一片漆黑,萬籟俱寂,唯聞天地間無邊無際的唰唰雨聲。這種雨聲,不急不緩不疏不密不間不斷,其徐緩舒展有如上天撒開一幅細紗覆蓋大地。
玉螭營中。
孟玄胤坐在大帳之中,一旁的禦醫小心翼翼地包裹著他已經骨折的左臂。“陛下,除了左臂,您的肋骨也斷了三根,若不好生將養,隻怕……”